乾德帝登基数年后,方由皇后诞下长子与长女,便是宛攸宁与宛湘宁,自然是爱若珍宝。而后,虽也有旁的妃嫔诞下皇子、皇女,但他们在乾德帝心中的地位却远远不及宛攸宁与宛湘宁。
乾德帝子嗣薄弱,到如今也不过只有四位皇子和四位公主,因此,后宫妃嫔皆以生儿育女为争宠夺位之筹码。
宛瑶宁的母亲冯昭仪亦是如此。
初时,她不过是小小地方官之女,资质不佳,选秀入宫后,也不过得一小小的选侍之位,在宫中受了许多冷眼与嘲讽。宫中姐妹中,也只有出身略高的宁嫔与她交好。后来,偶然一个契机,她身怀有孕,端的是欣喜若狂,本指望能诞育皇子,即便是无大的指望,只要能保她母子能在宫中平安富足,便已经满意了。
谁曾想,一朝分娩,竟是位公主。
乾德帝独将宛湘宁捧在心尖儿上,待其他女儿,却并不亲近,为宛瑶宁赐了名便不再过问。幸得皇后照拂,她才度过了那一段难熬的时光。争宠的念头慢慢被消磨掉了,待女儿却是无论如何都亲近不起来。眼看着宁嫔凭借诞下皇子宛钟宁之功,顺利晋为宁妃,而她自己却在数年后方不过是个小小的昭仪,便将满腔的怒意与不甘尽数倾覆在了宛瑶宁身上。
如今,宛瑶宁得月女之位,久未踏足萃灵宫的乾德帝也来坐了坐,夸赞她教女有方,这些都令她欢喜异常。今日,宛瑶宁得了圣旨,要独自出宫去万佛寺礼佛,虽是件大喜事,她却不由自主有些担心。
近几日,她才多看了女儿几眼,发现她竟是如此瘦弱。这些年,终究是亏欠她的。
宛瑶宁回身,见冯昭仪立在身后,唬了一下,垂首施礼:“母亲,女儿不知母亲在身后,失礼之处,请母亲见谅。”
冯昭仪心中一涩,女儿竟待她如此生疏客气,本是该好生关心询问下她,可出口的话却依旧淡漠疏离:“无妨,何时动身?”
宛瑶宁应道:“明日巳时。”
冯昭仪颔首,又问:“行装可曾预备妥当?”
宛瑶宁垂眸:“是,已经预备妥当,过会子会去毓宫与大姐姐辞行。”
冯昭仪环顾四周,心下一沉,她母女居萃灵宫西侧殿中,萃灵宫并无主位,因此宫女、太监并不多,素日只做些粗使的杂役,贴身服侍女儿的小宫女太过年幼,实在拿不出手,便迟疑问道:“你…你带何人同去?”
宛攸宁微微笑:“母亲不需忧心,大姐姐从毓宫拨了倚云、听雨两个宫女给我,她们年长一些,遇到事情可照拂女儿一二。”
冯昭仪垂眸:“如此…如此甚好……”
宛瑶宁踏进毓宫时,见院中几个宫女正在归置衣物,旁边有几个雕花红木大箱放着,便问前来迎客的瑾蕙:“这是在做甚么?姐姐不过拨两个宫女给我,难道那两个宫女竟有如此多的衣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