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二十四年十月,帝大选秀女,选秀当日一女子俏似当年丽贵人,帝喜,纳之,封艳贵人,赐雍和宫。
这艳贵人也当得“艳”字,纤纤玉手柔弱无骨,冰肌雪骨媚意十足,朱唇桃眼粉面红腮,一身红衣倾国倾城,怎一句天生尤物了得?
一时间,后宫风云涌动,处处透着不寻常。
将入夜,姜离歌才安顿好,皇上身边大太监便亲自传旨:“艳贵人接旨,今晚由艳贵人侍寝。”
姜离歌掩住眼中的恨意,恭敬道:“臣妾接旨。”
李公公见她恭敬有加,又是个讨帝王喜欢的,不免提点道:“艳贵人,您可要好好准备,皇上已有两年未入后宫了,今夜贵人若是得皇上青眼,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姜离歌恭敬道:“谢公公提点。”
旁边傅芸走上前,将一支上等的镯子悄悄递给了李公公,低声道:“他日贵人飞黄腾达,定不会忘记公公今日提点之恩。”
李公公接过镯子,笑得像只狐狸道:“好说好说,咱家哪里敢承贵人的情?倒是贵人日后飞黄腾达了记得提携咱家才是。”
姜离歌适时道:“公公的恩情,林婉牢记于心。”心里却是暗笑李公公这只老狐狸,还真是哪里也不得罪,难怪能一直待在建文帝身边。
李公公不再客套,对身后的嬷嬷道:“小心伺候着贵人,别误了时辰。”
那麽麽恭敬道:“是。”
李公公这才看向姜离歌道:“那贵人好好准备,咱家就去回复皇上了。”
姜离歌礼数周到道:“李公公慢走,傅芸,送送李公公。”
李公公转身离开。
李公公走后,那嬷嬷恭敬道:“贵人,该洗漱了。”
姜离歌抬眼看了看还有几分亮色的天,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朝殿里走去。
接着是可怕的洗一遍再洗一遍,直到那嬷嬷觉得头发丝都洗干净了,这才罢手,恭敬道:“贵人只需等着红鸾春恩车即可,奴婢告退。”
姜离歌点点头。
那嬷嬷这才带着人离开。
坐了许久之后,姜离歌似下定了某种决心,从梳妆台最底下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圆盒子。
傅芸心中一惊,跪下道:“娘娘,让奴婢去吧。”
姜离歌淡笑道:“傅芸,我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毕竟也是一个筹码,不是吗?
傅芸却是害怕道:“娘娘三思,王爷若是知道了,定不会放过奴婢。”
姜离歌一脸不在意道:“你家王爷又不在,我有何惧?傅芸,有些事,只有我亲自来才够解恨。”
傅芸说不清心里是庆幸还是难过,不安道:“求娘娘饶命。”
姜离歌低笑道:“你放心,王爷那里,本宫自有分寸。”
傅芸还想说些什么,姜离歌却是狠戾道:“傅芸,希望你别忘了盛都城门外你说过什么。”
傅芸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似的道:“奴婢......知罪。”
不一会儿,红鸾春恩车的声音响起,姜离歌起身向外走去,几分从容,又似几分失魂。
阿奕,不要怪我......
一路红鸾春恩车的车轮声,路过多少宫门,多少帕子被绞碎?
姜离歌正在恍惚,自己就被人抬到了传说中的紫宸宫,帝王临幸妃子的地方,待人都走后,小心翼翼拿出藏起来的盒子,打开,露出里面圆状软体物,轻轻拿起,呢喃道:“没想到我还有这一天。”
正当姜离歌一切准备妥当,百般无赖之时,一阵脚步声响起,姜离歌心中紧了紧,自我安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那人走到床前,轻轻拉下她的被子,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艳贵人?”
姜离歌闭着眼睛,双肩微微颤抖,不敢睁开眼睛,她怕她会忍不住一掌劈死这个薄情寡义之人......
帝王没听到回答,又见女子似害怕极了,心里竟有几分满意,那时那个女子也是这样,既害怕又欣喜,温柔了几分道:“不必紧张,朕会好好疼你。”
姜离歌忍住胃里翻涌的恶心,睁开了眼睛,调整了状态,媚意十足道:“皇上,臣妾等了好久了。”心里却是觉得讽刺极了,没了她阿爹,建文帝看起来更加苍老了,想来也是,她阿爹无论是边关还是朝堂都全力帮着他,再者,当年建文帝那副阵势是爱极了阿奕,结果阿奕被他害死了,应该也不好受吧,可这还远远不够啊。
看到女子这副模样,建文帝心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样的尤物是自己的,恍惚间竟觉得自己又年轻了几岁,迫不及待地压了上去,呢喃道:“丽儿,像,太像了。”说着爱惜地抚摸着女子的脸。
姜离歌只觉得恶心极了,就这样的接触已经让她恶心至极,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心里更加不舒服,眼前不断浮现着楚天奕的脸,泪竟然轻轻落下。
建文帝一僵,有些恼怒道:“你不愿意?”
姜离歌知道自己过火了,娇声道:“臣妾只是怕疼。”
建文帝这才放心几分,吻轻轻落在女子眉眼上,渐渐向下。
姜离歌握紧了拳头,眼中是一片恨意,想到姜家满门含冤而死,手放在了建文帝脖子上,只要用力就可以杀死这个恶心的男人,转而又想到,不能让他这么容易死了,手轻轻放在了建文帝肩上,似在邀请。
感受道女子的回应,建文帝心里又满足了几分,恍惚自己还是个年轻小伙子,又恍惚回到了那年,那个女子刚刚进宫,没有被磨去棱角,没有被他伤透心,一切都美好着。
正当二人坦诚相见之时,李公公在门外急喊道:“皇上,御书房着火了。”
建文帝怒骂一声,犹豫半晌还是选择起身,安慰道:“今夜你先回去。”
姜离歌不知自己是开心还是难过,这次以后自己只怕没有再来一次的勇气了,恭敬道:“恭送皇上。”
建文帝穿上衣服便大步离开。
姜离歌躺在床上两眼空洞,只觉得这一刻的自己脏死了,喃喃道:“你若是还在,定然会骂我恬不知耻吧。”
这时却是突然有一个男声愤恨道:“亏你还有自知之明。”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男子只觉得气血翻涌。
姜离歌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上,无奈道:“王爷,你不怕死吗?”
男子走到床前,将被子一把掀开,怒气十足,咬牙切齿道:“本王到底那一点儿比不上那个老男人!”
姜离歌遮无可遮,索性大大咧咧地躺着,低笑道:“王爷哪里都比得上,只是非我所愿而已。”
见姜离歌一身红痕,凤霖只觉得自己的怒火到达了顶点,将姜离歌随便用被子一裹,抱着七躲八躲往雍和宫而去,直奔浴池,毫不怜惜地将女子丢进水里。
姜离歌呛了一口水,怒道:“别得寸进尺!”
凤霖冷笑道:“是谁得寸进尺,不讲信用?”
听见浴池里的声音,傅芸跑了进来,看见了二人,颇有些尴尬,劝道:“王爷,娘娘,这雍和宫到处都是皇上的人。”
凤霖低喝道:“滚出去守着,如果连这点儿都做不到,就给本王滚。”
傅芸战战兢兢走出去。
姜离歌看向凤霖,无奈道:“凤霖,你到底想做什么?”
凤霖声音低沉,苦涩又自嘲道:“想做什么?大概就是想犯贱吧。”
姜离歌冷笑道:“凤霖,当初的交易只是我最后归处是你,如今还没结束呢。”
凤霖两眼充血道:“你还答应我不会送出身体呢。”
姜离歌讽刺道:“身体?王爷不是要了吗?”
凤霖笑得邪魅又冷血道:“本王是傻了才想着纵容你,既然你能伺候那老男人,想来也能伺候本王。”说着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腰带上。
姜离歌心中一惊,强迫自己冷静道:“王爷,这里是南楚皇宫,若是被人看见,不说婉儿会死,王爷只怕也逃不过一个惨淡收场。”
凤霖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这女人是在担心自己,嘲讽道:“婉儿?呵,那又如何呢?若是本王不及时赶到,你现在是不是正在那老男人身下婉转承欢?姜离歌,本王觉得本王对你实在是太仁慈了......”
姜离歌叹息道:“王爷,婉儿以为你都懂的。”
凤霖苦涩道:“本王不懂,什么都不懂,也不想懂。”
姜离歌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心中苦笑不已,是啊,萍水相逢而已,自己怎么就觉得他可信呢?真傻啊,姜离歌,这世上哪里会有无缘无故的好,既然他有所求,便用这种方式偿还吧,他也帮了自己很多,如此也就不欠谁了。
见姜离歌不说话,凤霖嘲讽道:“怎么连话都不愿意和本王说了么?”
姜离歌摇摇头,轻笑道:“王爷您是婉儿的恩人,婉儿怎会那般不知好歹?”说起来,她和傅芸又有什么区别呢?承了这男人的情,无论他要什么回报,都应该拿来还,不是么?
听她如此疏离的话,凤霖还是难过了,尽管来之前他已经做了许多心里建设,可到了她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苍白无力,冰冷着语气道:“既然这是你所求,本王成全你。”既然她只要恩情,那就用一辈子来还吧,爱不爱不重要,年老之时身边是她才重要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