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只要留你一命,缺胳膊少腿应该也没关系吧?”谢云逢眼中放出一片冷光,手中的剑朝姜离歌飞去。
姜离歌如今是强弩之末,根本没有挡谢云逢全力一掷的一剑,所幸不躲了,蓦然想起那年北陵谷外自己也是这般主动将脖子伸出,然后那人气愤不已,接着是长达一年的分离。
终究是抬起手,全力以赴,将谢云逢飞来的剑挡掉。自己也因此倒地,又很快爬起,抹了一把脸,朝着谢云逢嗤笑道:“死又有何惧?”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不再认命了,她姜离歌就算是要死,也要在报仇雪恨之后。
“有点儿意思,看来是个硬骨头。”谢云逢嗜血道。拿起马背上的长枪朝姜离歌飞去。
姜离歌看着长枪尖端朝她飞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纵使再努力,也没有和谢云逢一战的能力,只有一个法子了……姜离歌不动声色将黎皇放下,闭上了眼睛。
“歌儿!”
“咣!”
两声响起,谢云逢被震退几步,看向来人,咬牙切齿,满是恼恨道:“你是何人?”
姜离歌睁开眼睛,一脸茫然,有人来救她了?躺在那人怀里,他心跳如雷。仰起头,只见金色的面具和光洁的下巴。
她认识的人里,戴面具的也唯有凤霖而已。
凤霖看向谢云逢的目光里满是不屑,嗤笑道:“就这么一个宵小,也值得你放弃一博?”这话自然是对姜离歌说的。
“不是这样!”姜离歌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
凤霖却是不听,看向姜离歌恨铁不成钢道:“姜离歌,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命是我的!”
“……”姜离歌知道自己解释不清,索性不语。
凤霖见她不语,以为她是默认,心里愈发恼火,手臂收紧。
姜离歌被他箍得发疼,皱眉道:“回去再说。”
凤霖见她如此敷衍,冷哼道:“是不是觉得本皇碍着你了?是本皇犯贱。”
姜离歌见他这副模样,颇有些无奈,谁能告诉她,当年那个神色淡淡,什么都不在乎的凤霖去哪里了?连“本皇”都出来了,可不是气得狠了?
“好好好!本皇明白了!”凤霖连说三个好,足以见他愤怒之深,抱起姜离歌翻身上马,冷冷丢下一个字:“杀!”风一般转身离去。
凤一收回看好戏的心态,神色正经起来,冷冷道:“一个不留!”说完赶紧抱起黎皇追上去。
谢云逢匆匆忙忙追出来,只带了一百来号人,还都是普通士兵,凤霖却是带了扎扎实实一百暗卫,孰胜孰负,一眼便知。于是不过片刻,地上躺了一百来号士兵,一个穿黑衣的都没有。
“大统领,谢云逢跑了。”凤一站在二人门外,手下人汇报道。
“怎么回事?”凤一倒是没有多少在意,例行问道。
“原本必死无疑,只是常宏带着人追了上来,属下等不敌,只好撤退。”手下解释道。
“成了,知道了,下去吧。”凤一闻言点点头道。
手下人疑惑无比地挠挠头,小声问道:“大统领为何不生气?”
“本统领以前生气过吗?”凤一好整以暇,淡淡反问。
手下又挠挠头:“这倒没有。”
“那不就结了,赶紧滚!”凤一不耐烦道。
“那,那……”手下还有些犹豫。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凤一无可奈何地看向手下。
“就是主子若是知道了……”手下心惊胆战问道。
“放心吧,主子没时间问。”凤一没好气道,又害怕他再问,毫不犹豫加一句:“天大的事也赶紧滚。”
手下欲言又止,灰溜溜转身离开了。
凤一见他离开,颇有些猥琐地贴近了房门,就听里面他家威猛雄壮,不可一世的主子像个小媳妇儿一样别扭质问道:“你就那么想死吗?”
又听他家夫人淡漠至极道:“明天再说好吗?我想睡了!”
“姜离歌,你到底……有没有心?”他家主子颇有些疲惫问道。
“你怎么来这儿了?”他家夫人看来是被他家主子逼得无路可退,只好转移话题道。
“孙御史出事,北凤大军不日就可以动了,本皇也该回北凤了。”他家主子终究是被夫人带跑了话题。
“嗯,确实是这样,可你不该以身犯险。”他家夫人颇有些语气不善。
“你是不是一点儿也不想活了?”他家夫人又把话绕回来了。
“没有。”他家夫人否认。
“姜离歌,可你明明就是不想活了。”他家主子咬牙切齿,满是心痛。
“没有。”他家夫人依旧是淡漠的两个字。
“你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在意?”他家主子继续不依不饶。
“凤霖,你多大了?”他家夫人无可奈何问道。
“你如今又嫌我老了?”他家主子又追问。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想来他家夫人也是非常无语。
“算了,左右我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错的。”他家主子等了良久都没听到他家夫人开口,最后叹息道。
“凤霖,谢谢你。”
凤一咂咂嘴,这话可就扎心了……主子追妻之路漫漫无期啊。
“谢谢?呵!”凤霖语气微挑,十足的自嘲之意。
“好了,这样还不够吗?”他家夫人哄道。
“歌儿,你……”他家夫人不知道做了什么,他家主子激动极了。
“我没有想死的,当时我与谢云逢根本没有一战之力,只好做出赴死的模样放松他的警惕……”他家夫人解释道。
“对不起,是我来迟了。”良久之后,他家主子带着心疼道。
“凤霖,讲真的,谢谢你。”他家夫人再一次强调。
死不过是片刻而已,若不是凤霖赶到,她就算是全力以赴捉住谢云逢,也无法带着黎皇逃走。
“既然谢我,那再亲一次。”他家主子厚颜无耻要求道。
凤一额头划下几条黑线,所以他家夫人就用一个吻把他家主子哄好了?那接下来是不是要……嘿嘿嘿,主子可要悠着点儿啊。
门却突然打开了,凤一猝不及防向前倒去,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就见他家主子面无表情站在面前,手还保持着开门的动作。
咦,这么快的吗?
凤一怀疑地将他主子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心里愈发肯定了某个想法,试探道:“主子,这是可以治的。”
凤霖点点头,面上一概清冷寡淡,淡淡吩咐道:“去打点水来,本皇亲自治。”
凤一恍然大悟,他怎么就忘了主子自己就会治?赶紧应道:“是是是,属下这就去。”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凤霖皱皱眉,转身向姜离歌床边去,女子早已经阖眼,睡得正熟。
歌儿,我该那你怎么办呢?
等姜离歌醒来时,已经是一天一夜后了,不适地动动手,撑起身子扫视一圈,发现一个人也没有,倒是自己早已经换了一件衣服,身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心里微暖,做这些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凤霖。
果不其然,姜离歌才醒来不久,凤霖便端着一碗小米粥推门而入,依旧是招摇的一身红衣。姜离歌额头划下几条黑线。
若是说一般人穿着红衣,那叫妖娆风情,穿在凤霖身上却偏偏穿出了一种贵气。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男人不是很长时间没穿红色了吗?
“感觉怎么样?”凤霖很自然地摘下自己的金色面具,在她床边坐下,不经意见她一瞬不瞬盯着自己若有所思,以为自己哪里不妥当,压下心中的好奇感问道。
“嗯,都好了。”姜离歌眉眼间带了些放松。
“喝点儿小米粥吧。”凤霖如玉的手端起小碗,那叫一个美轮美奂。
姜离歌点头,伸手准备接过,凤霖却是道:“你的手受伤了。”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姜离歌闻言,看了看自己包扎得像猪蹄的手,有些怀疑自己记忆混乱了,她睡觉之前好像手没有受多大伤……而且现在握东西丝毫不费力。坚持道:“我自己来。”
“嗯。”凤霖将碗递给姜离歌,心里却有些失落,如果歌儿能像睡觉前那样对他就好了。
也许就应该把歌儿绑起来,这样她就不会轻易离开他了。
这个念头一出,凤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赶紧抛出脑后,怎么可以这样对歌儿呢?他要的是她的心。
气氛忽然冷凝下来。
姜离歌不动声色喝完一碗粥,轻轻放下,擦擦嘴,这才问道:“黎皇如何了?”
凤霖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奇怪,语气不辩悲喜问道:“歌儿确定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另一个男人吗?”
姜离歌顿时有些尴尬,赶紧解释道:“黎皇落到如今地步,是我一手所致,我不能丢下他。”
“所以宁愿丢掉自己的性命,也不愿意自己逃走?”凤霖语气微冷。早知道就应该趁歌儿熟睡一剑将那人解决掉!
姜离歌闻言,有些无奈地抚眉道:“怎么又绕到这上面来了?你不是带人来救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