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建文帝身体也就那样了，你还是赶紧过去候着吧。”姜离歌撸着小白的头淡淡道。

“没良心的女人。”杜公公小声抱怨。

姜离歌：“……”

杜公公见她的确是不在意自己，即使自己如今利用价值极大，心里颇为愤愤不平，又见她喜爱小白极了，不由道：“小白的确是杂家养长大的，不过是替你养的，你若是还要它就带着，若是不要……”杜公公下意识停顿。

“你将它带回它原来生活的地方吧，这宫中很快就要乱起来了。”姜离歌有些不舍却还是残忍道。将小白送走之事，她早已经想好了。原本过两天就要让宁存志偷偷带走，没想到今日才知小白这些年都是杜公公养的。小白是她捡的不错，可从温州带回姜家之后，她就没怎么管了，后来又直接去了边关，再接着姜家出事，她竟从来没有想过小白如何了，若不是杜公公将它送进宫，她可能此生都想不起自己曾经捡了一只小白虎，所以还是让小白跟着杜公公吧，想来三年杜公公都养了，剩下的日子也不会亏待它。

“为什么？”杜公公下意识挑眉，明明这么喜欢小白，却是要送走？

“你知道的，我和凤皇已经做了交易，带上小白不方便。”姜离歌淡淡道。

“呵！还以为你只对我残忍，原来对小白也这么残忍。”杜公公哂笑道。

白虎像是听懂了二人的话，缩回自己在姜离歌手下的头，转身在角落趴着，像是委屈极了。

姜离歌手一空，讪讪收回手，心里却是怅然若失。

小白对她来说不只是一只小白虎，更是她和阿奕的美好记忆。可到底她没办法带着小白。

“这两日就送走吧，北凤大军两个月便可到达这皇宫。”姜离歌淡淡道。

“好好好！”杜公公咬牙切齿说了三个好，明明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姜离歌却没有告诉自己一句，自己在她心里竟是朋友也算不上。

“姜离歌，我不会再监视你了。”杜公公丢下一句，终于忍不住转身离开。

姜离歌见他几分伟岸，丝毫不像是太监的背影，心里默念：杜公公，离开吧，还有，谢谢你。

到底是人非草木，尽管姜离歌烦极了杜公公，可在她心里，还是将杜公公当成了朋友，更何况杜公公可能原本就是她的故人。

等杜公公离开，姜离歌这才走向小白，伸手放在它的头上，小白却像是有感应一样，直接甩头，甩掉了她的手。姜离歌也不执着，靠着小白坐下。

好笑不已道：“都说万物有灵，你倒是成精了！”

白虎依旧不理姜离歌。

姜离歌也不在意，像是在回忆一样道：“当年救你的时候，你才一个月不到吧，小小的，弱弱的，如今已经长成大白虎了，说起来，我也是对不起你，明明是我捡了你，却没有真正养过几天，怀奕也是这样，我生了他，却没怎么养过他，没想到你倒是挺傻，还能认出我。”说着又将手放在小白头上，眼里满是怀念道：“他啊，不管是你的名字，还是孩子的名字都能很快想好，就是没有认认真真活着陪陪你们，可是我不怪他，他是为我而死的。算了，不说了。”

姜离歌轻轻擦掉眼角的泪，叹息道：“你也别怪我心狠，皇宫很快就会乱起来，到时候没有人能顾及到你，所以和杜公公走吧，他是真心想要养着你的，不会扒了你的皮做裘衣。”

白虎还是不理姜离歌，姜离歌却是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不然更离不开。撑着身体站起身，又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看向小白，笑道：“我该走了，以后可能是真的见不到了。”

见小白还是不肯看自己一眼，姜离歌无奈直接转身离开，也因此错过了小白眼角滑下的泪珠。

“咕噜咕噜……”姜离歌走后，小白不舒服的声音响起。

“难过了？又被抛弃了吧？”男子带着七分幸灾乐祸，三分感同身受道。

“咕噜咕噜……”小白依旧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趴着。

“成了，原本想要物归原主，没想到人家不要你，你还是跟着我吧。”来人正是去而复返的杜公公。

“咕噜咕噜……”小白依旧不理杜公公。

“唉，明天就送你回去，这里不适合你。”杜公公终究是不忍心伤口上撒盐道。

与此同时，丞相府中。

关了宁存志约莫半月，建文帝到底是受不了如今繁杂的朝政，应了那句话：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忍不住将宁存志放了出来，当然放之前还狠狠敲打了一番。对于宁存志来说，还不如将他关着呢，如今是一个头两个大，头疼地看着眼前争吵不休的楚天漓和离尘。

“六殿下，如今太子离京，殿下自当宵衣旰食，怎可日日到丞相府玩耍？”离尘一本正经劝道。

“大师说笑了，丞相乃是国之栋梁，这丞相府自然不是玩乐之地，本殿下如何就是玩耍了？”六皇子丝毫不在意对方是他父皇面前的红人。

“殿下如今可不就是在玩耍？”离尘轻笑道。

“这就是大师不懂了，丞相乃是状元郎出身，腹中满是墨水，本殿下自知天资不足，自然是要耳濡目染一番，再说此事是父皇应允过的。”六皇子立刻反驳道。

“唉，殿下……”宁存志正准备阻止。

又听离尘道：“老衲算了一卦，六皇子不仅不愚钝，反而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气才，学识早已经是丞相之上，如此看来，殿下在撒谎。”

“唉，大师……”宁存志又赶紧想要阻止离尘。

“大师，本殿下尊敬你才称一声大师，可到底君是君臣是臣，本殿下要去哪儿，与大师何干！”六皇子嗤笑道。

“唉，你们……”宁存志见形势不好，又道。

可惜二人均不听，各自骂着。

“够了，谁再吵就离开丞相府！”饶是宁存志脾气再好，也被弄得心烦气躁。

这一嗓子果然震住了二人，相视瞪彼此一眼又立马移开。

六皇子反应过来自己太幼稚了，看向宁存志，颇有些委屈道：“哥哥如今是嫌弃本殿下了吗？”

宁存志见六皇子如此委屈，心知自己话说重了，颇有些愧疚道：“殿下，不是这样。”

离尘心里鄙视六皇子，也道：“丞相对老衲也很凶呢。”

宁存志可不吃离尘那套，笑道：“比起大师算不得什么。”

“好你个宁丞相！”离尘愤愤不平。

“大师日夜炼丹幸苦了，赶紧休息养身才是。”六皇子颇为得意宁存志偏向自己，又再一次挑衅道。

“老衲比不得殿下，毕竟老衲只操心一人，殿下却是要操心天下人呢。”离尘淡淡道。

意思就是您比我累，要说休息也是您休息。

见这两人又有开始的趋势，宁存志头疼道：“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许说话。”

“哥哥……”六皇子本就是为了宁存志才好不容易逃出来，如今却是不让他说话，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当即抗议。

“嘘！”宁存志直接阻止他。

于是三人相对无言，坐在桌边悠哉游哉喝着茶。

宁存志见二人终于安静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天知道这两人是怎么了？原本还算是过得去的两人，半月前开始争锋相对，主要是六皇子针对离尘，开始离尘还不甚在意，后来直接开怼，简直是可怕至极。

“见过六皇子殿下，丞相大人，离尘大师。”就在三人沉默之时，一黑衣男子走上前来。

六皇子心中诧异，旋即又明白过来，颔首道：“免礼。”

宁存志抬头，眼中满是惊喜：“陆弟，你回来了？”又道：“来，赶紧坐下。”

陆远渊看了六皇子一眼，有些犹豫。

宁存志看出他的在意，笑道：“不打紧，殿下平易近人，不会在意。”

陆远渊这才依言坐下。

“这位想必就是丞相总是提起的那位贵客吧。”离尘转着佛珠道。

“正是，姓陆，名远渊。”宁存志介绍道。

“听闻丞相府有位贵客到了半月余了，老衲却是从未见到过，今日才终于一见，有意思，有意思。”离尘笑道。

这话倒是真的，陆远渊到丞相府的时候，离尘刚好进宫，而六皇子也在处理政事，之后他又早出晚归，如此半月，虽说同在屋檐下，却是真的没有见过。

陆远渊抬头，便见说话之人一派仙风道骨，倒是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只是可惜了，他不信佛。客气道：“不过是无名之辈，不值得大师记挂。”其实丞相府客卿多人，来来往往也不少，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是那位陆小将军吧。”原本六皇子还反应不过来这是谁，看到人几分像陆尚书才反应过来。

“殿下说笑了，这世上早已没有陆小将军。”陆远渊淡淡道。

见陆远渊如今模样，三人心中俱是唏嘘不已。

早些年听说的陆家小将军，骁勇善战，潇洒肆意，背后还有南楚战神姜傲和兵部尚书陆建业，可谓是得天独厚，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指日可待。可谁又能想到，一朝天地变化，天之骄子变成了地上的泥，莫名其妙失手杀死了林家大公子，原本这也不算什么，在巫岭乖乖待满几年，等陆尚书从中斡旋，回京恢复荣光也是指日可待。可这位陆小将军偏偏在回京前夕失踪了，陆尚书气急败坏，多次询问宁存志，没有半分结果，如今只当是没有这号人。

而在看看如今的宁小将军，哪里还有什么将军的风采，至少那一身正气早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满是阴沉，连眼神之中也是阴狠，就像是蛰伏的毒蛇，随时都可能冲上来咬你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