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听说过。”夏半黎摇了摇头,低敛着眉遮住眼中的复杂的表情,收起手中的金针。
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没兴趣知道,这一局棋下到现在了,她与他之间,只有共同的利益罢了。
“好了,我扎完针了,你可以穿起身服了。”夏半黎收起针卷,转过身顿了顿,绕过一个位置,隔着桌子坐在隔他最远的一张椅子旁边。
简太清轻笑一声,拉起衣上的衣衫扣好,一片寂静,默默无语,简太清挑着眉,瞧了她一眼,这酒中加了**,茶中掺了符咒了吧。
他到是在发什么疯,她又闹什么别扭?他们两个人之间,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呢?连这空气似乎都有些不对劲了……
在这一片不对劲中,莫少梨适时的走了进来,看了看这两个人,加了一壶茶水,没说一句话又退了出去,只是看着简太清的目脸挑了挑眉。
夏半黎僵硬的坐在那里,扭头看着台上,两只眼睛虽是看着台上,可心思都没放在上面,反反复复的只在想着一件事,简太清这又是要做什么?
他不是要她让嫁人,给他拉来盟友吗?她也同意了呀,也是按他的要求做的。现在大事都定下来了,楚屠苏也是个不错的男人,她也点头许下承诺了,可刚刚那一出是什么意思呢?
夏半黎不傻,甚至是直觉敏锐,她清清楚楚的感觉得到,简太清刚刚根本就是在引诱着她,很不幸的,她也被引诱了。
所以,这算什么?!她与他在扮家家酒吗?胡闹,真是够胡闹了!
夏半黎可以一针定生死,却把自己给绕进局里,简太清半子握乾坤,却把这半子砸在了他的脑门上,砸出个大包来。唉,这局棋怎么走出这个局面了呢……
夏半黎想不清楚,干脆也不想了,转过头来,直直的看着简太清:“你说吧!刚刚那是什么意思?你又不想我嫁人了吗?”
简太清眨了眨眼,松松一笑,懒洋洋的说:“我需要你嫁人。”
“那你就注意点,把你那一身皮和一肚子的花花肠子都看住了,闹出丑闻,对你和我都没半分好处。”
“哪有什么丑闻?你想多了吧,夏半黎,我做什么让你出丑的事了吗?”简太清转过头去,清亮的不解地看着她:“我只是身上不舒服,让你给看病,你作为一个乖巧的女儿,给我看病,不就是这样而己吗?”
夏半黎头一次尝到给堵的说不出话来的感觉,是这样没错,可她感觉上清清楚楚,完全又不是这样!
夏半黎咬了咬唇,冷着眼的看着他说:“我扎的针疼吗?”
“还好。我没试着疼,就感觉着身上发热。”简太清坦诚相告,病人嘛,总要把病情说清楚,才能治病。
“那我告诉你,我扎了你十八针,其实只要扎你十六针就好,有二针,我一时手误,扎在了人身上最疼的穴位上,幸好,你皮粗肉厚,这么能忍。”
简太清又是一笑,活动了活动手肘,“我没叫疼吗?关公刮骨疗伤,一声不发,看来,我也是条硬汗子呀。”
夏半黎没说话,指了指那一盆水,冷笑着说:“父亲大人,你即然这么热,不去用水冷敷一下脸吗?”
“又去洗脸?不用了吧。”简太清随意的挥了挥手,没有在意,目光己是锁在了大厅。
大厅里正欢声雷动,夏金焕卖了半天关子之后,气氛终于推到了最**,楚屠苏脸上的白布,一层一层解着,这己是到了最后一层了。
夏半黎转过目前,又看了他两眼,淡淡的又转开了头,她己经提醒了,他不听,她也没办法,牛不喝水,她也不能硬灌不是。
就是有什么差错,那就纯属是简太清自找的了。
大厅中,夏金焕得意洋洋,手拿着一圈白色的绷袋,一点点松开缠着楚屠苏的脸,最后一圈解开了。
夏金焕把手中的布条一收的瞬那,高喊一声:“老老少少的爷们,看仔细了,这就是无下无双的‘美貌’。”
厅中一片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盯着场中的楚屠苏,一张口张的大大的,能塞下一个鸭蛋了,一双双眼睛更是一个个瞪得跟铜铃一样大,一眨不眨的突突着。
“啊鬼呀有鬼呀”赵晚然的惊叫声,从厢房里穿透而出,直把屋顶也掀开了。
片刻之后,轰的一声响,众人的评论声把这屋顶都能震穿了。
“老夏,你这是从哪弄的狗皮膏药,也敢上这里来骗钱”
“就是呀,你瞧瞧楚大将军那一张脸,刚刚还像个鬼见愁,现在就是阎王也愁了,那半边脸像是在火上烤得黑糊了,比锅底还黑呢,这还能见人嘛”
“这让我们见的是什么呀?都说是丑媳妇见公婆,这也太丑了吧,把我们公婆都吓坏了!”
一片议论中,夏金焕也是有点发怔,直勾勾的看着楚屠苏的那半张脸,这是怎么回事?原来没上药之前,哪半张脸上凹凸不平的烧伤把脸都给烧化了一样,己是十分吓人,可这一会,上了药了,那半张烧化的脸更像是烧成黑糊了,更加吓人。
夏金焕对自家闺女还是很有信心的,虽是一脑门迷糊,还是脸色不变,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夏半黎所在厢房的方向,眼看着,夏半黎挑开帘子,张口作了一个字的口型。
夏金焕眼睛一亮,拍了一把自己的额头,“瞧我不记性,这还没完成呢,你们都好好瞧着,这可就是见证奇迹的一刻了!”
夏金焕从桌上拿起一个酒壶,仰着脖子喝了一口,喝到口中未咽下去,迎着台下一众人诧异的目光,夏金焕一口酒全喷到楚屠苏的脸上。
楚屠苏没有躲,只是微皱了皱眉头,连手都没抬,仰着一张脸对着台下的众人,他对夏半黎有信心,虽说,这一刻,他是有些狼狈,可是只要事关夏半黎,他是半分怨言也没有。
这一刻,所有人都平静了,不敢置信的看着楚屠苏的脸,一双双的目光都能把他脸上烧出个洞来。
这太不可思议了!真是见证奇迹的一刻!
楚屠苏脸上本是乌黑的黑糊,一点点的剥落下来,那一块块腐肉像是烧掉的土胚子,一点点掉了下来,露出里面光滑有光泽的肌里。
片刻之后,原来的黑糊腐肉全都随着那酒水掉了一块不剩,楚屠苏那张脸,真是比女子的肌肤还要光滑润泽,像是剥了皮的鸡蛋一样。
台下就像是疯了一样叫喊开了:
“啊这是奇迹,真是奇迹呀!”
“这一盒药称之为‘美貌’,果真是名不虚传,鬼见愁将军,都成了美若宋玉,貌若潘安,这太神奇了”
“是啊,是啊!还是那俗话说,丑媳妇见公婆,有了这‘美貌’,哪还有丑媳妇,这容貌就是一瞥惊鸿呀!”
夏金焕听着台下的议论,脸上的得意更是得瑟了,挺着小腰子,得意洋洋的看着台下,高喊着说:“大家也看到这‘美貌’的药效了吧?还有谁有怀疑吗?”
台下的人纷纷摆手,两眼发亮,热切的盯着他手中的白玉盒,一个一个的又叫喊开了:
“没有,没有,我们都亲眼看到了,老夏,你快喊价吧,我可急着给我家中的丑媳妇换张天仙脸呢!”
“不管多少钱,这盒我要了,我妹子要是用了这药,进宫当娘娘都没问题,什么西施、杨贵妃,全都是丑八怪了。”
“就是,我家女儿也能嫁入皇家作皇子妃了,哈哈,我也是个国丈的命呢!老夏,别唠唠了,快开价!”
楚屠苏听了下面的议论,脸色微微一板,挑了挑眉头,接过下手递过来的铜镜,看了一眼,眼眸立时又是一亮。
楚屠苏是不在乎容貌的人,常年对着自己那张鬼见愁的脸也是习惯了,可这一刻,看到镜子里那一个剑眉星目、端正帅气的脸,自己也是惊讶了,这,这是他的脸吗?镜子里这个男人真的是他吗?到了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个俊气英武的男人。
楚屠苏压不住心中的激动,妹妹的脸终于有救了,她再也不用对镜流泪了,还有半黎,他未来的小妻子,他真希望可以看到她除下面纱,在阳光下笑的娇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