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的一众人脸色更加古怪,一个个的暗自吐着槽,真亏了简七王亲能睁着眼睛说瞎话,那李婆子额头上还挂着血呢,这到底是谁欺负了谁呀。
“啊?”楚屠苏一惊,方方正正的脸上带着关切,立时看向夏半黎,她给人欺负了吗?受伤了没有?他仔细的打量一圈后,这才放平了心跳过紧的胸腔,还好,依他所看,夏半黎没有受外伤,气色也不错,那么到底是谁给她气受了?
“还请王爷明示。半黎是本将军未过门的妻子,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欺负了她,就是欺负我。本将军绝容不得,这放肆之人!”早己听说,夏半黎在这镇国公府中受尽了欺负,她的脸就是让这府中的人给毁了容的,她现在己是他的女人了,他绝不能再让人欺了她。
楚屠苏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厅中的各人,解下手中的配刀重重的向着桌案上一放,如同晴空霹雳一般响在众人头顶上,惊得众人脸上立时又是变了色,楚屠苏是武将,身上的杀代之气极重,再加上他那明显就是护短的行径,坐在厅中的众人心跳都紧了三分,纷纷低下头。
“呵呵,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下山猛虎,气是惹祸根苗。屠苏,先别生气,这事嘛,半黎儿自有主张。”简太清笑仰着脖子,撇了一眼面色从容的夏半黎,这小丫头倒是真有福气,楚屠苏还真是个良人,只看他这什么都不问,就一门心思护着她,她这下半辈子不用自己出手,也是有强劲依靠的了,唉,他这心里都要泛酸气了,楚屠苏要不要护短妻的这么明目张胆呀……
夏半黎不动声色,向着楚屠苏点头示意,一道屏风隔开了两个厅,可能看到的谁也不会少看一眼,楚屠苏还真是生了气了,是为她着急吗?她:“不错,多谢楚将军的好意,但这倒底是镇国公府中的事,我自会处置。”
夏半黎没打算瞒藏着自己的本性,不出意外的话,楚屠苏会是她的丈夫,即是要相守过一辈子,他最好是能认清楚她是怎么样的脾气禀性,以后相处起来也方便。
躺在地上的李婆子是个人精,她看到楚屠苏入了厅门,立时就觉着自己的转机到了,哪一个新娘子愿意在未婚夫面前展示狠毒无情的一面,有楚屠苏在这里,只要她作好这一出戏,夏半黎也不能再为难她们夫妻两人,等过了这一关,到了宫老夫人那里,她自然会找回面子来。
李婆子想得明白,立刻用力的挣脱了两个粗使婆子,向着夏半黎的方向没命的扣着头,额角本就是流着血,这一下下彭彭作响的扣头声中,血更是流了一地,把那青砖板都沾的一片红,众人看着的人,眼中都带着一丝惧畏与不忍。
李婆子带着哭呛不停的求饶着:“都是老奴的错,怪老奴一时糊涂,没有及时向半黎小姐请示,求小姐看在老奴在府中勤勤肯肯二十多年,对老夫人一片忠心的份上,饶过老奴全家吧。老奴自四岁就跟了老夫人,这么多年,跟着老夫人小心侍伺着不敢有一丝不敬,奴才纵有千错万错,只求小姐想一想老夫人,她最是仁厚之人,若是得知老奴这等事,老夫人该是要伤心伤身的,那奴才就是万死也是背不起这个罪孽了。”
夏半黎眼中一道低敛的冷笑,呵呵,到了这个份上,还用老夫人来压她,这老八婆真是有一套,话说得四平八稳,真不愧是作这宫云霜贴身丫头的,嗯,是会说话,也有眼力价,单说这放低了身价示弱,几句话却是软中有硬的这份能奈,就比那李富贵要强上几份了。
她可是比李富贵份量重得多了,这一席话不仅是软中有硬,还点明了她自己的身份,在镇国公府中做了几十年的老家仆,又是宫老夫人的贴身婆子,若是她对李老婆子下了手,传出去,也是对宫老夫人不敬了。
行!她就成全了她对主子一片忠心!“难得你一片忠心,本小姐就成全了你。”夏半黎点了点头,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李老婆子脸上带了喜色,三角眼中满是狡诈与怨毒,夏半黎又是一笑,说:“本小姐也不难为你,你对本小姐的冲撞与欺骗,我看在主母的份上,你又是年老耳背老糊涂,所以就不跟你计较了。来人呀,让那李富贵写封休书过来,这事就算了。以后呢,没了你那不成才的夫家拖累,你就可以完心完意照顾老夫人,尽你的忠心了。”
“不!”李老婆子一声凄厉的尖叫,不敢置信的看着夏半黎。“小姐,宁拆八作庙,不毁一桩亲,您这不是硬生生要逼着老奴夫离子散嘛,这可是丧尽天良呢,你,你怎么如此无情”她话未说完,己是哭天抢天,向着在座的各位夫人又是跪又是求,老泪纵横,这一回可是真哭了:“各位夫人,求你们给老奴作主呀,老奴都这把年纪了,还要被休成为弃妇,这让老妇还有什么脸面见人,下半辈子可怎么过呀。”
在座的各位夫人互看了一眼,都有些拿不准主意,这夏半黎在打什么主意?这好端端的干嘛要带着李老婆子一家子各拆东西?这损人不利己的事,不像是她夏半黎所为。她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呀?
三姨娘又是头一个开口了,无论如何,这李老婆子都是她在府中的第一助力,以作她可是费尽了心力,这才笼住的,绝不能就这么拆在这里了。三姨娘赔着小心,对着夏半黎说:“半黎,我看这事,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咱们镇国公府素来是以仁厚待人,这要传出去,逼下人休妻这种流言,对府上的声望可是不好。何况,今儿是楚大将军上门提亲的大喜之日,这喜不撞晦,这拆人姻缘这的事儿到底不吉利,你看是不是就先把这事放一放,改日再说。”三姨娘心里暗叫着晦气,说实在的,要不是在这里的是李婆子,换成别的谁人,她也绝不会开这个口,现在可不是得罪夏半黎的时侯,她这话说的十分婉转,就是想先拖着,后面的事儿,应付这一劫去,等宫老夫人亲自处理,那就没她的事儿了。
“不错。”温夫人权衡再三后,跟着点了点头,说到底,她也是这府中的大夫人,还有二个女儿云英未嫁,若是镇国公府传出这等苛待下人的传闻,就是对后院管家能力的置疑,晚然与晚晴名义上也会受到影响,考虑到这,她也就开口说了这二个字。
赵雅文几个人倒是未作明确的表态,仅是点了点头而己,说到底,她们到这里来的第一目标,那可是打着夏半黎聘礼的主意,谁也不会选在这个时侯,为了个不相干的下人奴才,得罪了这第一金主儿。没看到嘛,人家的未婚夫还坐在那里呢,桌案上那把冷见寒光的刀,可是真正铸铁的兵器,上面沾着的是血不是丹寇桃红!
这京中谁人不知,鬼见愁将军楚屠苏的大名,最是冷血手狠的猛勇角色,就在不到一刻钟前,他还信誓旦旦要给欺负他未婚妻的人好看呢。真把他得罪了,他这脾气一上来,还真就会挥着好把大刀,朝着自己的脑袋上挥下来,人家楚大将军是有圣上亲赐的免死金牌的,你有吗?没那个硬脖子就别跟那刀锋比了。何况,他楚大爷今儿是来送银子的,所以得了吧,好妇不与男斗,她们就识相一点吧,看在钱的份上忍了。
夏半黎面不改色,目光在几位夫人脸上转了一个圈,暗自冷笑,这有钱能使鬼推磨,瞧瞧这一屋子见钱眼开的鬼,全都咬着楚大将军这根胡萝卜,老老实实的推着石磨呢。
简太清一正色,看向楚大将军,背靠着座椅,侧着头,一脸考究的神色,说道:“屠苏,半黎儿今日刚刚接了镇国公的命令,处理这一府的府务,难免是要处罚这奸诈的奴才,你是否在意,与亲不利?”
楚屠苏双手抱拳,满脸正气,沉声说:“王爷,您这话就是见外了。屠苏乃是多年征战沙场之人,向来不在乎这些俗礼。何况,这大战之前,必要祭旗,开门见红才是喜事。本将军绝对不在意,这府中之事听凭半黎小姐处置。”
“英雄所见略同,多谢。”夏半黎向着楚屠苏微一点头,面不改色。
“那就没问题了,呵呵。”简太清黑亮的眼眸带着笑意,随意的在在厅上几位夫人事们们脸上一转,嘴色的笑意更甚。
在厅上的人听了楚屠苏这一句话,那脸上的神色都变了三变,什么叫开门见红才是喜事?这楚屠苏还真是个鬼见愁的将军,他妈的这叫什么鬼话呀!谁家谈亲事,居然还要见了血才算是见了喜的,这话听着太狗血了。夏半黎这一句‘英雄所见略同’,更是一地的鸡毛,妈呀,这都叫什么事儿呀。难怪这苏屠苏要娶夏半黎为妻,真是王八配绿豆,天生一对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