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迷迷糊糊半睡半醒,这一摔倒是让她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楚灵萱睁开双眼,脸上的绯红还未褪去,这一摔,神志稍稍恢复,想要坐起来。
人还没起来却被一阵掌风按倒,背部撞着床板生生地疼。
再一摔,楚灵萱却已经没有力气再撑起来了。
“唔……”一只冰冰凉凉的手捏上了她的下巴,只是那力道,似要将她的下颚骨捏得粉碎。
锥心的疼让楚灵萱的视线渐渐清晰。
昏黄的烛光下,楚灵萱隐约看见了那张脸,那张脸依旧很美,只是此时,她却觉得,那不是萧亦离,那不是他……
那样的美,寒凉如冰山上的厉风,凌厉得让人望而生畏,没有一丝一毫熟悉的柔情……
萧亦离怎么会这么对她,萧亦离怎么会有如此凌厉的眼神,怎么会如此粗鲁地将她摔在床板上,此时又怎么会紧紧捏着她的下颚不放……萧亦离,他明明很温柔。
“放……放开我……”楚灵萱眉头紧拧,眼眶中已有了泪水,那药效好像又上来了,身子里热外凉,手臂上的刺疼,背脊的闷痛,脸颊的烧灼之痛,还有下颚被紧紧捏住的疼痛。
此时此刻楚灵萱觉得全身都是疼痛的,只是这些疼痛到不算什么,令人绝望地却是她现在的身体……
过了刚才那阵,现在仿若又坠入地狱,望着下面的烈烈岩浆,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望着那有些模糊的面容,她隐隐约约可以感受到那人的阴鹜与怒气……
萧亦离……
他生气了吗?
不然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楚灵萱的手向床边探去,想要抓住什么,却绵软而无力。
萧亦离眸光冰冷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半边左脸微微地红肿,细汗布满额头,紧拧着眉,眼神绝望……
明明百般煎熬,她却死死咬牙齿,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仿佛只有这样,才不失她身为女子的尊严。
望着她咬破了唇,嘴唇上留下血滴,萧亦离终究是不忍,他也在不断地问自己,为何要这样对她?
那是他心里的恶鬼,是这么多年来压抑在内心里的仇恨与怨气,不过是被今夜的心慌而激发出来,可这些……与她何干?
她没有事,他该安心才对,她只是中药,她的神志并不清晰,与许云书的那一幕也定然是别人的算计。
她是无辜的……
她一直都在苦苦忍受,百般挣扎,还弄得满身伤痕,当她遇到那些恶徒之时,她有多惶恐,多害怕,又是多么的绝望。
何况她嘴里心里的,念念不忘的,从始至终唯他而已。
那双冰凉的眸子终究是柔和了下来,手也放开了她的下颚,松开了那瞬间,她的下颚上落下两块红印。
望着她那紧贴着襟前湿漉漉的衣衫,蓝色薄纱下的贴身白衣若隐若现,再见那此般挣扎又无助的模样,和那带着些许痛苦与无助的神情。
萧亦离的喉结动了动,抬手轻轻抚了抚她那凉凉的发,她那绯红的脸颊,拭去了她的泪水……
这一丝柔软的凉意让楚灵萱深呼一口气,下一瞬,便有一双凉薄的唇瓣覆了上来,缠绵交融,口腔中弥漫着丝丝血腥。
这一深吻,仿佛将她所有的防线都被瓦解。
楚灵萱身形一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与此同时那个吻也更加地深入了过来,堵得她呼吸困难。
她不自觉地抬起了手死死地抓住那人的衣衫,呼吸如旋急的短风,口中喃喃着一个名字:“萧……”
楚灵萱紧闭着双眼,唯有身上的感觉愈加的清晰,恍惚之中她感到腰间很凉,随之一声布帛破碎的声响,身子俨然已露在了冰凉的空气中。
密密麻麻如雨水般凉凉的吻顺着她的唇一路往下,时而如大滴重重打落,时而又如细雨毛毛让人心尖颤颤,燃烧着的火炉似乎渐渐被柔凉又温暖的什么包裹。
楚灵萱的睫毛颤了颤,只是觉得颓然无力的身子被抱起,死死咬在牙齿里的声音,在那仿若从地狱中解脱的瞬间终于传了出来。
伴随窗台的嗒嗒雨声,支架摇晃发出吱呀声,奏成了让人浮想联翩的曲谱,那温热暧昧的雾气也随之融入到了幽凉的夜色之中。
衣衫顺着床沿滑落到了地上,帷帐顺势落下,烛台上的烛火摇曳着,窗外的雨刷刷地下。
打在屋檐上清脆的雨声将那粗细混合的声息与帐内轻细如棉花般的低语一同淹没……
……
当清晨的第一缕光从窗缝隙间照进时,楚灵萱摇晃着沉重的脑袋渐渐转醒,脑子昏昏沉沉一片,渐渐清晰的意识让她想起了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她梦见她居然死死抱住一丝不挂的萧亦离不放,并且一股脑地想要与其做某种难以启齿的事情。
噫……
果不其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是心境的最真实反应,她居然是这种人,太变态了。
更可怕是她居然真的梦见了她与他……不但如此,这个梦还真实无比,真实到哪种程度呢?真实到她觉得身子的某处到现在还是疼痛的。
想到此处楚灵萱猛然睁开眼睛,一股清醒的意识涌上脑子,随之而来的是浑身上下散架般的无力与疼痛……还有一动就会蔓延全身的酸痛感。
一时间所有的疼痛让楚灵萱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她咬着牙,左臂试着撑床准备坐起来却又咬牙“嘶……”地一声。
紧接着“砰――”后脑壳撞在床板上。
“……”不能怪她蠢,这脑壳的确是受了太多的委屈。
原本被精心包扎好已经止住血的左臂霎时间犹如又被刀子划开,血又重新染湿了白布条。
手臂的刺痛,加上后脑壳的钝痛,还有浑身无力的酸痛。
疼得楚灵萱眼泪汪汪。
无奈之下,用唯一能使力的右手将自己艰难的撑起。
楚灵萱头发凌乱,身着白色单件里衫里裤,睡眼朦胧,目光怔怔然地看着这狗窝般的床铺,而她昨日穿的那件月白肚兜,也以极其不雅的姿势搭在床沿上,再看看地上一件白色的袍子晕染了不少的血。
而那浅蓝色的衣袍也沾了些许血渍……整个床和床边的地上,皆是狼藉一片。
楚灵萱右手一掀,挪了挪身子,果不其然,床上也是血迹斑斑。再低眸看了看自己露出的手臂,又捏着衣领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万紫千红总是春。
“……”
楚灵萱又茫然地望着有阳光透进的纸窗,懵逼半晌
“……”
“啊―――”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叫喊,惊树上飞鸟无数。
门外侍候的丫鬟吓得连忙闻声闯入:“怎么了,姑娘?”
四个丫鬟见了这室内的凌乱面面相觑,一丝红晕也浮上了她们的脸颊。
楚灵萱见着进来的四个陌生的丫鬟,十分不好意思地讪笑了一下:“没……没事。”
“公子说,等姑娘醒了,就让奴婢们服侍姑娘起床更衣。”领头的一个丫鬟恭恭敬敬道。
楚灵萱蓬乱着头发点了点头,心里却琢磨着,这个太突然了,她表示她根本没有占到萧亦离什么便宜,因为她处于半昏迷状态,意识还不算清晰。
她觉得也没有好好准备,就结束了,还留下一身的疼让她来慢慢承受,不免觉得很失落。
最最重要的是她连萧亦离的身子都没看清就被他……
想到此处,她的神情一丝落寞。
对镜梳妆之时,楚灵萱觉得自己是见着了鬼,那微微红肿的脸,还有下颚两边的红印是怎么回事?
楚灵萱抬指摸了摸那红肿的脸颊,还有一丝痛觉,指尖滑凉滑凉的,捻了捻,脸上的伤已经被人上了药膏。
当换衣服时,楚灵萱看着自己白皙的身子上的痕迹,更是忍不住惊叹出声:“我这身子,莫不是被狗啃了吧?”
丫鬟:“……”
望着那满身的痕迹……密密麻麻,简直了。
…
……
“……”楚灵萱拧住了眉,萧亦离,原来你是这种人!
成天一副飘飘欲仙的模样,一副禁欲系让人垂涎三尺的模样,在她神志不清之后,竟然也……
想昨天晚上他萧亦离也定是像一匹数月不进食的饿狼将她摁住狂啃,嗯这比喻很形象贴切。而且背脊骨的疼痛也恰好印证了她这一联想。
只可惜,她没很清楚地见着……
楚灵萱忽然觉得一股火气和不甘涌上心头,她桌子一拍,“啪――”的一声。把身后为其更衣的丫鬟吓了一个大跳。
“姑……姑娘可是不舒服?”
“我很不舒服!”楚灵萱磨了磨牙,她真的好气啊,昨晚她居然神志不清!?居然都没有看清楚萧亦离是怎么把她啃干净的!居然都没有好好瞧瞧他那副风流模样!
嗯,下次一定要搞点什么媚药让他也尝尝。
“……”
“姑娘……”丫鬟十分不忍的说道:“姑娘莫要用左手使力了,姑娘这……”
楚灵萱顺着这位丫鬟的视线望去,只见自己已经包扎好的左臂一滴血顺着白皙的手臂流至了手腕处,这才惊觉她是用左手拍的桌子:“嘶……”好痛啊。
“姑娘要是不舒服,梳妆好后随奴婢去一趟旁厅。”丫鬟一面说着一面给楚灵萱套上最后一件外衫:“公子为姑娘请了大夫。”
哼,介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楚灵萱望了望窗外,其实今日醒得还算早,现在应当是辰时左右,萧亦离也不知道起这么早去哪儿了,居然把满身伤痕的她就么丢在房里,造成这些伤痕的罪魁祸首,却是畏罪潜逃。
“你们口中的那位公子,何时走的,去了哪里?”
“寅时走的,公子走得匆匆,只是吩咐奴婢们好好照顾姑娘,公子他……没有跟奴婢们提及他是要去何处。但公子留下了一句话给姑娘……”丫鬟的神态有几分扭捏。
“什么话?”楚灵萱狐疑抬眸。
“公子说让姑娘好好留在房里等他,不要乱跑,昨日之事就是她乱跑的教训……”
留在房里等他,这话……好耳熟。
是了,他昨天在她喝下那杯酒时也说了这句话,萧亦离分明知道酒里有药,然后让她不要乱跑在房里等她,意思是要亲自给她解毒,然后她浑然不知地四处游荡……结果惹出很多麻烦。
听闻此话楚灵萱红了脸,亦不知是羞是怒,亦或者是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