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吆喝了半天,可能大家都知道他是骗子,并不搭理他,老头自觉无趣,开始抠起臭脚丫子来。能够碰到自己熟悉的人,我非常庆幸,当时的处境实在太糟糕了,我见着他就像见着救命稻草似的,连忙冲了过去。
掏出五十块钱往地上一砸,道:“玩一盘!”
我一看这残局,这老头也是神人,同样的残局,能玩这么多年,我也是服。老头很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并不急着去拿钱,而是笑眯眯的盯着我看,看了半响,这才动手下棋。
不出意外,我又输了,老头的棋风依旧毫无转变,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赢不了。还真是原来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啊,还别说,就连输,我都输得特别乐意。能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也让我的心灵有了一丝慰藉。
我又掏出五十块钱摆地上,道:“继续!”
老头笑而不语,给我的感觉总有点怪怪的,这次竟然竟然没有急着收钱,一改往日猥琐姿态,那会儿我和胖子在和他下棋的时候,这老头收钱可是速度飞快,生怕别人抢了他的一样。而此时却慢吞吞的收了那五十块钱,缓缓的说道:“天色不早了,不下了。”
老头说完就要收摊,我连忙拦住,“老骗子,再玩几局呗,有钱也不赚?”
老骗子依旧自顾自的卷起棋盘,拿了板凳就要走,同时笑着说道:“这天一黑,三眼屯可就不是人的地盘咯,还不收摊,等着见鬼呢?”
我暗暗吃惊,琢磨他这话的意思,朝四周一打量,此时天色接近傍晚,说晚不玩,做生意的人,哪有这么早下班的,然而这附近所有的摊贩,竟然十分有默契的开始收摊下班了!我看老头走出十来米了,连忙一路小跑追上,问道:“老先生,刚听到你说鬼,可是什么意思?”
老头竟然极其意外的没有赶我走,就他那臭脾气,赢了钱就跑得飞快,此时竟然也不跑,走得不急不慢,毫不避讳的和我聊了起来,说道:“这长合市底下,可是有个大家族,新中国成立时候这里可是苏家大宅子,后来才改建成三眼屯,成了旧货市场,终日人声鼎沸,镇镇阴气。一到晚上,人们就把此地让出来,人鬼不犯。”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老先生你还没吃饭吧?请你吃烧烤,吃不?”
老头一听有吃的,眼睛都发亮了,问我:“谁付钱?”
我拍了拍胸脯,道:“我请。”
老骗子听了,眼冒金光,说:“吃!怎么不吃!”
我们就近找了一家烧烤店,老头倒也不客气,点了一大堆,着烧烤店不贵,倒是小意思,好在身上有钱包,里头还有着几千块钱现金,也不知道银行卡能不能用,不然指不定要待多久,没钱可不行。
老头点完了菜,让我等一会儿,他就出去了,没过多久,提回来一大瓶烧酒,我一看,哎呀,这老头子看起来七、八十多岁,倒还挺会享受,又吃烤串又大口喝酒,谁较老头子能有这么健朗,要不是牙口不方便,就是害怕吃了不卫生。
这个老头,倒也是极有取。还真特么不把我当外人了。
和他闲聊了几句,对于他的姓名年龄我还是一概不知,就知道他孤零零一个老头,膝下无儿女,家中没老伴,平日里唯一爱好就是下棋,在三眼屯街头摆残局,终日无人问津,也只有胖子那种脑子缺根弦的才会上当。出奇的是这老头没饿死,还真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感叹世事无常,傻逼还真多。
可能是心情郁闷,我就多喝了几杯,老头子拿来的烧酒喝着不烧口,冲劲也不大,后劲却十足,但我喝着一点感觉也没有,像喝水似的,以前喝这么多,我早就不行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老头吃着烤串,点头道:“多喝点酒,多喝点酒好,烂得慢,还除臭。”
“什么?”
我没听懂他的意思。
老头喝了一口酒,满脸享受的打了个饱嗝,小声说:“小伙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你摸摸自己胸口啊,你现在是个死人了你还不知道?”
我猛然一怔,伸手一摸自己胸口,没有心跳。
这会儿还不晚,烧烤店里本来就没多少人,我和老骗子两个人坐的还是包间,所以并没有其他人,我见没心跳,又去谈自己脉搏,没跳。过了好半响,我往凳子上一瘫,心想,这下完蛋了!怪不得喝酒都不醉,我他娘的已经死了啊!
我躺在凳子上发愣,老头也不说话,自顾自的喝酒吃烤串。
过了好半响,我才缓缓的回过神来,把自己的衣服一脱,灯光下我的肚皮已经呈一片漆黑,胸口上的手掌印早已没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长出来一个肉瘤子,估摸有人拳头那么大,我试着用手一戳,不痛不痒,却是还会动!
这一下子可把我吓得半死,自己没心跳了倒不说,至少不恶心,胸口上长这么个拳头大小的肉瘤子,还会动,可别提多恶心了!换做是谁不得崩溃,我当场都快吓哭了,惊呼道:“这是什么??”
老头盯着我胸口的肉瘤子看了看,用筷子一拍,我胸口上那一团肉瘤立马扭动了几下,老头子眯着眼睛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别人在你身上种下的鬼脸啊!”
我哭着问道:“鬼脸是什么??”
“我说你个二傻子咋听不多你话呢?鬼脸鬼脸,就是鬼种在你身上的脸啊,不过现在还没长成,等你腐烂得差不多了,他就长成了,它长成了,你就完蛋咯。”
我听见这句完蛋了,更是痛哭流涕,我王宇飞上辈子遭得是什么孽啊!!要这么玩我,死就死呗,身上还长了这么个恶心玩意儿!我当场就想用烤串的铁串子把它戳烂了!
小时候听说过有人身上也长了这么一肉瘤,结果请了个师父一看,帮他用针一刺,再一挤,里面立马涌出来黑色的脓水,肉瘤也瞬间干瘪下去,没过几日,就变成了一黑不溜秋的小疖子,到时候自己就会脱落。
我当即拿起一根铁串儿,就想刺破它。
“使不得!”老头突然怒斥道,一巴掌拍掉我手上的铁串儿,骂道:“我说你个二傻子,还真是个二傻子啊!你现在能活,就是因为它要你的身体作为寄主啊,等你把它戳死了,你还有活么?你说你是不是傻?”
我听得此话,也不敢戳了,两腿一软,就跪下了:“大爷,你是我亲大爷,你可要救救我啊!!”
老头一只脚脱了鞋子踩在凳子上,拿着牙签极不文雅的剔起牙来,吐出一泡口水,说道:“放心,吃了你一顿饭,不白吃。”
要不是我看他说的倒还头头是道我还真不敢相信他,先不说他穿着打扮,就这行为举止,大庭广众吃下又是挖鼻屎又是抠脚,又是剔牙的,完全不顾及场合,我还真不敢相信他有救我的本事,但此时除了他,我还能求谁去?当即也不敢多说。
谁知道老头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陈怒道:“你个二傻子在想啥呢?看不起大爷我是不是?”
我心想糟糕,这老东西还有点本事啊,咋知道我在想啥呢,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你不救我,没人能救我了啊!”
老头把牙签往地上一扔,冷哼一声,笑道:“你还别不信,我要是真能救你,你怎么说?”
我寻思说不准还真有戏,我王宇飞能不能活,就看他了,那活着能娶媳妇,能生宝宝,那不比啥都好啊,我想都没想,说:“大爷你要是真能救我,你说啥,就是啥!以后服侍你一辈子都成,我王宇飞对天发誓!”
“哎哎哎,发誓就免了,老头用脚趾头夹着破鞋子抖了抖,笑问:“我要是救了你,你给我提一辈子鞋,干不干?”
我下意识的瞥了瞥他两只脚趾头夹着的那双破鞋,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臭味,当即面露难色,战战兢兢的问道:“大爷,你看着...能不能来点高难度的,这提鞋子...谁都能提,不能彰显出我独特的人格魅力啊。”
老头当即一巴掌拍我脑袋上,骂道:“真是个教不变的二傻子!我说的提鞋,不是让你真的帮我提鞋子,意思是让你当我徒弟!!”
我一听,这敢情好,又能活命又能学手艺,二话不说我就把头点了,啥也不说,我先是在地上狠狠的叩了三个响头,行了这拜师礼,到时候你这老骗子,想反悔都不行!赖也赖不掉!
“行了,起来。“老头嘿嘿一笑,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说你是二傻子,你又是个大傻子,说你傻嘛,你倒也还机灵,勉强给我做个徒弟,以后端茶倒水洗衣服做饭,还得给我介绍美女,你能不能做啊?”
我差点一口口水喷出来,端茶倒水洗衣服做饭就算了,给你介绍美女,又是哪一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