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笑对宫里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因着前一晚喝了少许的果酒,晚上睡的十分安稳,第二日一大早便是神清气爽。
“苏姑娘!苏姑娘!”苏笑正在院中散步,瞧见前方有一个年轻的小姑子向自己奔来,神情有些着急。
“什么事儿这么急匆匆的?”
“苏姑娘,是慈安师姐回来了。”慈安是慈心的师妹,虽说年纪比慈心稍长些,但终究比慈心入门晚。
“真的吗?快带我过去!”苏笑立马跟上了小姑子的脚步。
“此处是师父的居所,苏姑娘,请!”
小姑子与慈安,慈心同出一门,此处所说的师父自然是德高望重的了心师太,了心弟子众多,大多弟子都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女子,因着家中变故,放不下执念,便来了静心庵清修,图个清静。
虽说静心庵如今已经大不如前了,但这位了心师太是佛门中的翘楚,十年前莫言离开后便开始打理静心庵,时常出去与百姓们诉说佛理,度化世人,在世人的心中也是小有名气的。
“了心师太。”苏笑像了心行了个礼,打了声招呼。
了心很年轻,看上去与班茗一般大,脸上没有一丝皱纹,许是因为常年在佛门清修的缘故,身上带着一种气质,了心见着苏笑,笑着说:“先前就听慈心手底下那帮子小丫头说,静心庵来了位漂亮姑娘,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苏笑有点呆住了,眼前这位与传说中的那位不苟言笑,只懂得念经的了心师太完全不同,此时的苏笑被了心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师太就别打趣我了。此番,于师太是有事相求。”
了心叹了口气,嘴里说着:“起初慈心说你是从宫里来的,那时我便想到了你所谓何事,这些年,她在我这里苦心修行,但是仍是放不下心中执念,路上我也思虑良多,想着,也许此番让她回皇宫解决了也好。”
“了心师太果然神机妙算,那苏笑就多谢了心师太了。”苏笑又像了心师太行了个礼,了心才将慈安唤出来。
慈安微微低着头,瞧着模样与了心的年纪也是一般无二,原本可以在皇宫中做着最舒爽得日子,却硬生生得给自己作没了,现如今在佛门之地待着,这身上得戾气已经化解了不少,她向苏笑问了个好:“苏姑娘。”
“慈安师傅不必与我客气。”苏笑也回了个礼数,看着眼前这位已经失去了往日风华的先皇后,苏笑说不上喜欢,但也不厌恶,苏笑继续说道:“慈安师傅,我下午带你回宫,还请收拾一下细软,路上我会与你诉说详情。”
“好的,往日的过错都是贫尼一手造成,是时候了断了,此番还是要麻烦苏姑娘了。”
苏笑对着慈安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便直接离开了。
步履轻快,不知不觉中走岔了长廊,竟然走到了自己房间对面的玉华的房间。
苏笑抬起手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里头便传来了动静,玉华打开门,静静地看着苏笑,问:“何事?”
苏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看着玉华绝美的容颜,脱口便问:“我,我是想问,我与慈安下午便要回宫,你要与我们一起吗?”
“不必了,我下午还有要事。”玉华冷冷的拒绝了。
苏笑原就没有抱多大希望,只是自己这颗见着玉华便怦怦乱跳的心早就已经对玉华动了情,就是在那天雪夜漫步之时,心中便了然了自己的他的情谊,如今见对方这般模样,心想着就此作罢,在还未爱上之前。
苏笑尬的笑笑说:“嘿嘿嘿,好吧,没事,你不去也好。”
玉华神色幽深,看着苏笑若有所思,苏笑大大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了,还得收拾东西呢!”
玉华淡淡的应了一声便将门关上了。
苏笑有些失落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手里拿着芈圣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中午用过饭后打了一下盹,之后便有人来叫,说是在山下已经备好了马车。苏笑在下山的时候遇到了慈安,还是一身灰色的尼姑袍,见到苏笑还是微微颔首。
苏笑走到慈安身边,也不含糊,直接三言两语的便将桃心的事情相告,慈安听后并没有对此事过于玄幻而感到唏嘘,相反,感叹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桃心姑娘的事也是源于我当初私欲太重。”
苏笑一开始对慈安并无好感,但此时也不想完全让她背了黑锅,安慰着说:“其实也不能全怪你,若不是当初那先皇见人家莫言生的好看强行拉入宫中,又岂会有后头的事端。”苏笑心想,这个天君,之前肖想婉言,害的婉言被天后送到人界,之后下凡历练,依旧色心难改,害了两个人和一个单纯的妖精。
苏笑在心里不停的骂着天君,突然感到后被一阵疼痛,隐隐听到耳边玉华的声音传来:“若是再口没遮拦编排天君,下次就不是我了。”
东张西望地愣是没瞧见半点玉华的影子,嘴里嘟囔着:“真是见鬼了。”
“怎么了?”慈安问。
“没事。”苏笑摇摇头,示意慈安继续说。
“当初我是随先皇从王府出来的,一路陪着先皇登上皇位,皇上待我很好,册立我为皇后,我很高兴。”慈安回想起王府的那段时光,面目含笑,慈安继续说着:“原先在王府时先皇也没有许多妻妾,但是到了帝皇之位时,这后宫的嫔妃便一个接着一个的抬了进来,我起初也不怎么在意,但心中仍是有些不快。”
“后宫佳丽三千,这就是皇上,对谁都不会有真感情。”苏笑不屑的笑了笑,自古以来,帝王的后宫一直都是如此。
“我一开始也这么认为,直至莫言的出现,说来也可笑,莫言是师父的同门师姐,按理来说我还得称她一生师姑。”
“我听说后来莫言被逐出了师门。”
“没错。她与先皇相识于静心庵,先皇将她带回皇宫,先皇从未这样对待一个女子过,她不愿侍寝便由着她,先皇每日便以礼相待,她整日要念经礼佛,先皇便特意将净心院辟出一间佛堂,她喜欢清静,先皇便吩咐每个人若无必要,谁都不能打扰。我那时候看着先皇对她好,心中嫉妒啊!”慈安眼睛看向天上,苏笑知道回忆往事给慈安带来的巨大痛苦已经让眼前的这个女人在孤寂的寒夜里掉了无数滴眼泪。
二人坐上马车,苏笑继续听着慈安在马车里细说:“我真正恨上她的时候是一次宫中的宫宴,那日,有居心叵测之人在先皇的茶水中下了毒药,但不慎被我喝下,我那日毒发,先皇原是守在我床前的,我原本想着当初在王府的日子总算回来了,可是就在此时,有人传话,净心院的那位受了风寒,此时高烧不退,先皇二话不说,立马撇下了我。那夜,寒风簌簌,却敌不过我心底的寒冷。”
“所以你最后动手了?”苏笑觉得后宫中的女子无论位份再高又如何,不能与平常夫妻一般厮守,再多的富贵也是枉然。
慈安摇摇头:“不知是谁散布的留言,声称先皇宠爱莫言,虽未行册封之礼,但心中早已经给人家留好了皇后的位置。”
“这么粗陋的谎言你也相信了?”
“我也不愿相信,但是嫉妒早已经蒙蔽了我的双眼,流言传到前朝,前朝的官员们不停地指责莫言会乱宫闱,亵渎神灵,多了这个理由后,我联系了外头几个重要的官员,硬生生的将莫言给逼死了。”
“那你知不知晓其实当夜她已经准备回静心庵了?“
慈安惊诧,摇摇头,说:“我一直不知道,若是知道了,我不会这样,反而会助她出宫。也不至于之后浑浑噩噩的在冷宫中过了这么多年。“
苏笑只能感到惋惜,其实总归来说,慈安本就不坏,只是后宫的生活早就已经磨得她精疲力竭了,最后原本属于自己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转向了别人,心中愤懑,嫉妒,大体不过为了一个“情”字。
马车外传来小厮的声音:“姑娘,到了。”
苏笑与慈安走下马车,慈安看着这个富丽堂皇的皇宫,感叹着:“虽只离开了半年,但恍如已经过了半辈子。”
“走吧。”苏笑说。
两人走到宫门口,侍卫虽然识得苏笑,但却将人拦下:“苏姑娘抱歉,皇宫内院姑子不得随意入内。”
“我先前怎么没听说过?”苏笑奇怪,先前也没有这样的规定。
侍卫耐心地解释着:“先前苏姑娘是宫女,隶属后宫之人,此条规定是只有我们这些侍卫才知道的。”
“原来如此。你们看看这个,可以进吗?”苏笑拿出了金牌令箭,侍卫们看清后,立马跪在地上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慈安看向苏笑的眼神有些不同,不明白慕容衍为何要将这样贵重的东西交由一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