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陆三夫人的婆子,还从菱花房里搜出来不少小玩意儿。
甚至还有几盒子用剩的胭脂水粉,都是陆长淼惯用的。
小群好似亲眼瞧见一般,手舞足蹈地说道:“陆三夫人如何肯信,只当是她胡乱攀咬。
菱花却道,三夫人,上次就是表姑娘让我随便在六姑娘房里拿一样东西陷害那个丫鬟的,这次一定也是她!”
菱花抱着陆三夫人的腿,哭着喊着,“三夫人,求求您放过奴婢吧!奴婢虽然偷了些小东西,但绝对不敢偷镯子的!三夫人,这次真不是奴婢偷的,肯定是表姑娘怕奴婢说漏了嘴,有意陷害!”
她拔下头上的发钗,披散着头发,“这个发钗根本不是奴婢家中买的,是表姑娘给奴婢的,说是事成之后还有,谁知她竟被老夫人赶回了苏家。对了,对了,肯定是表姑娘以为奴婢出卖她了,才故技重施,又来害人!”
“你要死了,胡说什么呢!”念波见小群说的不像,拉着她不许再说。
“这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这么大的事,又涉及表姑娘,三夫人如何会这般不谨慎,会叫底下人听了去!你这张嘴,吃了多少亏!”
二人正在争辩,不妨陆长风走出来,沉着脸没什么好声气地道:“吵什么呢!小群,进来!”
小群求助似的看一眼念波和蒋佳月。
“你们俩也进来!”
三人便挨挨蹭蹭地往里走,念波还不忘在小群的额头上戳两下,小声道:“还敢不敢乱说了!”
“不敢了……”
“说罢,怎么回事。”
陆长风坐在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一行用着早饭,一行漫不经心地问道。
蒋佳月瞥他一眼,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一时也摸不准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四哥……我……”
“四爷,小群她正找奴婢请教女工呢……”念波底气不足。
陆长风停了筷子,一句话未说,念波只得闭嘴。
蒋佳月便上前一步,“四爷,是奴婢问的小群。”
“你问什么了?”
“六姑娘院子里的事。”
“哦?”陆长风饶有兴趣地看她一眼,“说说。”
“奴婢听说六姑娘的镯子又丢了,心中不甘,身上又有差事,便托了小群过去打听。”
“打听出什么了?”
“说是六姑娘底下的一个丫鬟偷的。”
“然后呢?”
“没了。”
后头的话,不管小群是亲耳所闻,还是道听途说,都不应该说出来,蒋佳月自然懂这个道理,及时住了口。
“爷知道了。”陆长风点点头,“你留下来。”他看了眼蒋佳月。
待小群与念波出去后,陆长风喝完了小半碗粥,蒋佳月十分殷勤地又添了半碗,搁在他面前。
“多谢四爷。”她道。
陆长风不置可否,继续用饭。
“我……奴婢有一事不明……”咬咬牙,蒋佳月终是忍不住想要将心里的疑问问出。
为何,他会信自己……
就算如小群所说,陆长风早就知道菱花和苏凝筠之间有勾结,那么他为何还会放任苏凝筠继续在陆家得意下去。
不是说他很宠爱那位璇娘吗?
没有因璇娘处置苏凝筠,却因为一对镯子?
她继续道:“四爷,为何相信我……奴婢的话?”
陆长风抬头,男子长眉之下,犹如深潭般的眸子,望不见底。
“你觉得呢?”他问。
蒋佳月愣在那里,看到晨光打在窗棂上,屋子里便散落进秋日温熏舒爽的阳光,明亮,却不刺眼。
映照的陆长风往日沉肃的脸色似乎也柔和起来。
照在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上,宽阔强劲的背脊上,还有他微微扬起的薄唇之上。
她张张嘴,红唇微动,带了一丝不确定地道:“我、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
他的嗓音好似也柔和不少,仿佛贴在耳畔轻声低语。
蒋佳月的心有一瞬间的慌乱。
她脸上发烫,十指搅在一起,要扭成一股麻花般,说道:“奴婢不知。”
陆长风放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来。
他身材是高大的,蒋佳月不过抵着他胸膛的高度,随着他起身的动作,阴影便覆盖了她全身。
“爷准你猜测。”
陆长风越过她,走到墙角边放置的圆口花瓶处,看着里头插了娇艳粉嫩的秋海棠。
花枝单薄,没了往常的花团锦簇。不像是小群的喜好。
他眼角扫到站在身后侧边的人儿。
孑孑独立,一样的单薄。
若不是脸实在太丑,倒也能一观。
陆长风想起若香那探究的眼神,好似怕他祸害了这么个没几两肉的丫头片子一般。
蒋佳月在他起身的一瞬,便闻见了男子身上那独特的楠木清香。
不知在怕什么,她有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看他。
脑中却没忘了想他这句话的意思。
让她猜?
猜为何他那么宠爱璇娘,却放任她遭人陷害?
猜为何他明知幕后黑手,却不闻不问?
还是猜,他是为了陆长淼这个单纯的妹妹,才决意惩处苏凝筠?
蒋佳月不明白。
于是她摇摇头,“猜不到。”
“哈哈!”陆长风忽地大笑出声。
敢情这么半日不说话,是真去猜了?他转过身,看到她紧紧蹙着的眉头,还有懊恼的小表情。
蒋佳月听见笑声,当他还在看花,抬眸就要瞪他。
正被陆长风瞧见。
她赶忙低下头,心道你这人喜怒无常,没猜中有什么好笑的!
陆长风抬了抬下巴,示意蒋佳月看方桌,上头都是他用剩的饭菜,道:“你若能把这股小心思用在当差上,想必令堂亦能放心不少。”
说罢,转身便要出去。
蒋佳月还在发懵,他却又添了一句,“爷听说你针线不错?那小群便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