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香匆匆忙忙做了几个菜,又去邻家借了肉蛋回来,好歹张罗出一桌像样的饭菜,招待了江先生吃上一顿。
江先生用过饭,又开了方子,只见里头的用药果真与此前多有不同之处。
还嘱咐蒋大郎照着方子暂用半年的药,到时还需再看。
一家人自然千恩万谢地,末了若香却有些窘迫,张了几次嘴,都没能说出来。
江先生自然知道她所为何事,摸了摸胡子,笑着道:“蒋娘子不必着难,老夫此来却是受陆老夫人所托。”
这话便是不收诊金的意思。
便是收,那也是他和陆家的事,自不会要蒋家一分半点。
若香颇有些不解,正待要问,蒋佳月连忙跟在江先生身后,“娘,我去送江先生。”
她站在院子外头,直瞧着马车成了一个小黑点儿,仍站在路上看。
忽地想起河边还有未洗完的衣裳,蒋佳月冲家中喊了一声,便朝河边走去。
衣裳很多,足有两大桶,瞧着像是陆家庄子里下人的制衫,此时已洗的差不多了,还剩小半桶。
她撸了袖子,蹲在那里,拿了棒槌用力拍打。
日头从正中慢慢开始往下斜了。
正值秋日,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人身上十分舒爽,空旷的河边只听见一下一下,回荡在对岸群山间的敲打声。
“月儿妹妹!”忽地听见有人在河埂上说话,她逆着光抬头去看,却是张寄。
二十多日未见,张寄仍是那副模样,发髻高高挽起,以葛巾相束,再用白玉发簪固定,露出白净的脸庞。
若不是身形过胖,倒也撑得起那身绸布的长直裰了。
没有陆长风高大,身材也没他挺拔,五官更说不上俊郎,两相比较,张寄自然显的有些不如意了。
他冲蒋佳月露出个笑脸来,眼便被挤成了一条小缝。
“月儿妹妹,我听说你回来了,便过来看你。”
此前他正在家中耍性子,闹着说表妹太丑,不愿意娶,听得说蒋佳月回了村子,立马便从地上爬起来,又特意换了身衣裳,重梳了发髻,就来迟了。
刚到蒋家门口,见蒋佳月往河边走,张寄便跟在她后头,躲在河埂上看了好一会儿。
越看越觉得,还是蒋佳月好看。
那胳膊白嫩嫩的,脸蛋儿俏生生的,连浣洗的动作都比旁人好看。
蒋佳月见他两眼恨不得黏在自己露出的胳膊上,又在自己脸上打转,嫌恶地皱皱眉,低下头不理。
谁知张寄却以为她这是默许了,噔噔噔几下跑过来,一张大脸直戳在蒋佳月面前。
他笑嘻嘻地看着蒋佳月,“几日不见,妹妹愈发好看了。”
说着伸手就要摸她脸。
“你干什么!”
蒋佳月侧身一躲,手中的棒槌挥在跟前,“砰”一声正砸在张寄凑过来的额头上。
“啊”
杀猪般的嚎叫响彻四周。
张寄哪里料到这般,顿时就是一个不稳,人直直栽进河里去了。
“哗!”
蒋佳月愣在那里,只听见河里传来一阵水声,转头去看,张寄正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拼命在水里乱划,两脚蹬的水花直溅。
“救命啊!娘,救我!爹表妹!”他大喊。
“那个……”蒋佳月指了指水面。
“杀人了!救命啊!”
“娘儿子要死了!”
“咳咳咳,快来人啊,我要被淹死了!”
蒋佳月被水花溅了一头一脸,赶紧站的远了些。
“你!你这个狠毒的贱人,你别想跑!”
张寄见状,也顾不得额头,一手指着她骂道。
“住嘴!”蒋佳月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声呵斥道。
张寄被她吼的一个怔愣。
片刻后,又哭天抢地地嚎起来。
“救命啊!娘,儿子要死了!”
蒋佳月索性上前两步,“磅”一声,将棒槌砸在水里,正摔在张寄面前。
“你有完没完?”她哐哐哐几步走到水中,指着刚没过膝盖的河水,“淹死了没!淹死了没!”
张寄好似还没反应过来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哇你这个泼妇,你是想砸死我!”他腿一软,一屁股墩坐在河里,大口喘着粗气。
蒋佳月冷笑着看他,轻轻吐出一句,“贪生怕死!”
说罢便捞起棒槌走到岸上,用力拧干了裤脚,抱起衣裳胡乱塞在桶里,就要挪个位置。
“你、你……”张寄指着她,“你”了半日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他大喊一声,“你给我站住!”
蒋佳月停下步子,缓缓转身看他,“我站住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女子面色清冷,眸光幽静,红润的双唇开合间,叫张寄一时忘了他想说些什么。
半晌,蒋佳月抬脚欲走,他“嚯”一下站起身,三两步追过来,张开双臂拦在她身前。
精心束过的发髻沾了水,早已湿漉漉贴在脸上,一身价格不菲的直紧紧裹着身子,连里头大红的内衬都浸出颜色来。
腰腹上的赘肉一览无余。
张开的袖子上还在不停地往下淌水。
张寄却浑然不知自己此时的模样有多狼狈,他拦着蒋佳月,盯着她湿了水贴在腿上的长裤,恶狠狠地道:“你才是不要脸的骚蹄子!”
蒋佳月侧身,打算从一旁绕过去。
张寄随着她侧身,不依不饶地骂道:“小妇!破鞋!”
“啪!”
蒋佳月抡起棒槌,打在桶上,吓的张寄一个闭眼,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你若还想吃几下棒槌,就跟过来。”
她转身朝后头走去。
张寄果然不敢再拦,眼睁睁看她走回原来的位置,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接着洗最后一件衣裳。
他又急又羞,人虽不敢再靠近,嘴上却没闲着,学了他娘的模样,叉着腰就骂。
“你就是不要脸,巴巴地贴上去给人家暖床,让人家睡,伺候人家吃喝拉撒,想要就摁着干,不要就踢到一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