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虽想的妥妥当当的,见着人的时候倒俱忘了去,满心满眼只有她这个人儿,只想从此以后能安安生生与她一道过日子。
如今瞧着蒋佳月的模样,陆长风浑身的劲头瞬时就凉下去。
陆长风,你他娘的高兴个球!
覆在她腰侧的大掌落下去,他脸色渐渐便沉下去,昏暗的屋子里一时静如深夜,能听得见俩人交错的呼吸。
在他身边呆了这么久,蒋佳月多少是清楚些他的性子的,瞧着十分厉害的模样,其实不过是纸糊的,对人对事都是要尽十二分的力气。
若说方才他板着脸,不过是气她把自己折腾成那么个丑样子,这会儿却截然不同了。
她小心翼翼地觑着陆长风脸色,想说什么,又被他那发红的眼角吓了回去。
他这会儿可没喝酒。
蒋佳月尚记得那次去京城,仍是在建陵,他瞧见自己和李议说话时的情景,回了屋子便是如此。
脸黑沉沉的像个锅底,眼角发红,周身的气息好似刚从冰窖里捞出来。
那次的记忆涌上来,分明当时是极不喜欢极害怕的,如今却觉得此时还不如那时候,便是羞人,可至少她心里清楚,陆长风是想些什么的。
呸呸呸!
她脸”腾“一下红起来,这都瞎想些什么呀!
“呼”蒋佳月长长地出一口气,这么一打岔,反倒觉得胆子大了些,话也没那么难出口,便故意踢了踢脚,道,“我脚疼。”
因是夏日,庙里又清苦,穿的都是粗布鞋,折腾了这么久,两侧和脚底生生磨了水泡出来,此前一直绷着神经还不觉得,这会儿见着了陆长风,心气一懈,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难受起来。
陆长风顺了她目光去瞧,那鞋哪里还有个样子,脏兮兮的不说,有一处都已经破了。
脸色不由又阴沉了两分。
被他这般看着,蒋佳月有些不好意思,把一双金莲往里头缩了缩,小手抓了他胳膊,又急又软地辩道:“真的疼的厉害,不骗……呀!”
话未说完,人已经被陆长风打横抱起,一时天旋地转,猛一下就撞在他坚硬火热的胸膛里。
蒋佳月惊呼一声,却难得没有推拒,两手紧紧抓了他衣裳,小鸟儿似的把头埋在陆长风怀里。
这下,应该不生气了吧?
听到陆长风说“走”的时候,心里没来由就是一跳。
如何能不怕的。
一个妾室,无端被人掳走这么些天,又从京城辗转流落到建陵,最后被人从一艘花舫里找出来,不被拉去沉塘已是仁慈,是断无名声可言的了。
又怕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传到爹娘耳中,丢一家人的脸不说,万一爹爹又被气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那可真真是天大的不孝了。
且娘亲那个性情,单单便是做妾一样,就能叫她万念俱灰了吧?
可不管如何,再次见到陆长风的一瞬,蒋佳月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出不去了。
她偷偷扬了扬唇角,轻轻在他怀里“嗯”了一声。
回家。
不过前路多难,他每每总能护在自己身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