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员说的话,云画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这些医药上、病理学上的东西她不动,也不需要懂。
她唯一需要关心的就是,这群专家们设定的方案是最优的。
她怕死吗?
本来应该是不怕的,可实际上又是怕的。
以前不认识薄司擎的时候,她怕死,是因为她不确定死了之后会怎样,她宁肯
彻底死去,也不愿再回到重生之前。
而现在,有了薄司擎,他就是她最大的牵挂,更何况除了他之外,还有很多很
多让她牵挂的人,妈妈,季衍哥,舅舅,外公……还有朋友们……
牵挂越多,越怕死。
她自己死了倒是无所谓,可那些她牵挂的人,也同样会担心她。
最无法释怀的,肯定就是他。
耳边研究员的声音还在,云画却什么都听不到,她转头看向了隔离室外的薄司擎。
他笔直地站着,脸色冷峻,嘴唇紧抿,他的拳头紧握着,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云画知道,他很紧张,非常紧张,从未有过的紧张。
“现在,我要开始拆除固定装置了,请继续保持目前的姿势,不要松手,千万
不要松手。”
“我们会在你的手上喷施一种覆盖物质,用于覆盖你的手部皮肤,一旦危险品
泄露,这种覆盖物质会尽可能地保护你的皮肤。”
“已经拆除一半,接下来固定装置施加在你手上的力道会解除,以及你的手经
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固定,血流不同,会出现麻木和无知觉的情况,不要紧张,我们
会托住你的手。”
“尽量保持不动。”
“好,现在,要准备最后一步了,请缓缓松开你的手……”
云画缓缓地松手。
实际上,她压根儿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手,因为她的手被绑缚了这么长时
间,压根儿就没有什么知觉了,完全处于麻木状态。
“咔嚓。”
非常非常轻微的声音,但凡注意力稍微不集中都不可能听见的声音,在此刻的
隔离室中,却是如此清晰。
研究员们的声音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足以将云画的手、手臂和盛放危险品的玻璃瓶子全部笼罩在内的容器中,玻璃
瓶子从云画手中脱离,落入缓冲物中……
在云画脱手的瞬间,瓶子从裂缝的位置裂成了两半。
其中的物体飞溅而出……
云画的手已经尽可能快地收回了,可是,还是有液体物质飞溅到了她的手上。
真的到了此刻,她反倒是没那么大的压力了。
90的手部皮肤都已经喷了一层覆盖物,这些药物没那么容易穿透覆盖物接触
到她的皮肤,更何况她还注射了缓冲药物,应该不会出事。
她自己感觉良好,可研究员们却如临大敌。
破碎的玻璃瓶子,已经外泄的危险品,这会儿都被更大的容器给盛放,飞快地
密封,等待下一步的处理。
此刻唯一暴露出来的就是粘在云画手上的那一丁点的液体……
云画回头看向薄司擎,她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看电影一样,周围的研究员们飞
快地对她进行冲洗、消毐……
各种后续处理的环节,繁琐得她根本就看不懂。
她只看他。
“报告,危险品成分并不单一,还有另外一种危险品混合……”
云画实在是有些累。
她强撑到现在,已经是尽了全力。
还有就是药物的作用,她真的很困很困。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唯一记得的画面是隔离室外的薄司擎,像是一头发狂的雄
狮,一边拍打着隔离室的透明玻璃墙壁,一边怒吼……
她想告诉他不要紧,没事。
可是她只是张了张嘴,就彻底睡了过去。
……
云画是被一个声音吵醒的。
“不准放人,没得商量。”
“名单上的人需要仔细甄别,不可有任何错漏。”
“我不管那么多,他们的身份地位不一般又如何?不需要管地方上的压力,所
有安全部门办案,一切以国家安全为重!”
“对,我说的就是那几个著名企业家,既然敢加入那个俱乐部,既然敢做出那
些泯灭人性的事,就应该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终有一天会暴露,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那些人渣,一个都不要放过。”
“对颜教授夫妻,还有其他外逃人员,签发红色通缉令,向国际刑警发送信
息,请求协助,在全球范围内进行通缉……”
“阿擎……”
云画的头很晕,胃里总有一种恶心的感觉,很难受,很想吐。
她的思维甚至都没那么清楚了。
明明已经醒了,可她还觉得自己的眼皮就像是千斤重一样,怎么掀都掀不开的
感觉。
可是她好渴,嘴巴又干又苦,胃里还抽搐着,特难受。
“阿擎……”
正在打电话的薄司擎浑身一僵,他回头看了一眼云画,飞快地对着电话说:
“稍后我再给你回电话!先执行这些!”
最后一个字刚出口,他就已经挂断了电话,速度快得对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而薄司擎,他也完全没耐心等对方回答。
他丢下手机,快步走到云画的病床跟前,握住她的胳膊,“画画,画画你醒
了,你终于醒了,真是贪睡!”
“渴……”云画努力地掀开眼皮,看他,声音里带着可怜和委屈的意味,就跟和家
长撒娇的小孩子一样。
薄司擎立刻倒了一杯温水,先试了试水温,才往里面放了一根吸管,将吸管送
到云画的唇边,“慢慢喝,喝一小口就好。”
云画太渴了,她努力地喝了一点点的水,那翻腾作怪的胃部就开始折磨她了。
忽然,她脸色变白起来,胃里一阵翻腾。
她甚至都没办法告诉薄司擎她要吐。
她实在是憋不住,是不是要吐床上啊……
云画特别难受,可想到她有可能会吐在病床上或者他的身上,她就更难受。
可是呢,下一秒,薄司擎就拿了呕吐盒过来,精准地送到她的唇边,一只手控
制着呕吐盒,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背部,让她坐起来,又轻拍她的背部。
“呕——”
胃里空空如也,能吐出来了只有一些胃酸溶液,还有刚刚喝下去的一点点水而已。
说脏不脏,可……也很恶心的。
一般人尚且受不了,更何况是有洁癖的人!
可薄司擎完全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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