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憬欣张了张口,想着总不能说出景浩然喜欢上自己的事,刚想要说不知道时,右肩处却又传来伙辣辣的疼痛感,是景浩然的爪子又拍上了她的肩膀,并且一拍就是好几下,让她疼的闭上了嘴,还得忍着疼痛不吭声,不能让邵燚轩看出任何端倪。
可她心底里真是踹景浩然一脚的冲动都有了,拍的这么重,怕是伤口要裂开了……
景浩然一边拍着董博舒的肩膀,一边笑道:“董兄弟不过是陪我说说话,我今儿个高兴,就多喝了两杯。”即便是醉了,他心下也清楚,有些事情,不适合让邵燚轩知道。
茹憬欣隐藏的太好,就连邵燚轩这等观察极为敏锐之人,都没有看出她的吃痛。
可邵燚轩却看得出,景浩然似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毕竟他与景浩然相交多年,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景浩然这么灌自己酒,墙角里已有好几个空酒瓶子歪歪斜斜的倒着,而董博舒的酒量又不太好,一看便知基本上都是景浩然一个人喝的。
但景浩然不愿意说,邵燚轩也就不好多问,只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
景浩然却是话头一转,调笑道:“燚轩,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着董兄弟么,如今他人就在你的面前,你怎么也不表示点什么啊?”顿了顿,又故意叹了口气,徐徐道:“说真的,燚轩你和董兄弟那般交好,我这心里啊,还真有点酸酸的,我们相交数年,你什么时候那么惦记过我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人才是真爱。”嘴上说的委屈,脸上却无半分哀怨的样子。
闻言,茹憬欣不由愣了一愣,怎么这景浩然说的好像邵燚轩有断袖之癖似的……面具下的脸颊也不由有些烫,只是脸上披着层面具是看不出她面具下的『潮』红的。
邵燚轩却是眼一眯,笑了,“是啊,我的确挺喜欢博舒。”
景浩然一听,立马双手捂上心口,做受伤状。
茹憬欣面具下的脸滚烫了起来,她没想到邵燚轩也会说这样的玩笑话。虽然心里明知道邵燚轩是在说笑,可她还是抑制不住的小鹿『乱』撞,血气上涌,她丝毫不怀疑,此刻自己的脸一定如煮熟的虾子般红。
茹憬欣僵硬的坐在那里,已然忘了自己肩膀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偷偷斜了一眼邵燚轩仍旧淡然的神情,内心久久不能平复。
她突然很想知道,邵燚轩既然喜欢自己所扮的男人,倘若有一日他知晓董博舒其实就是茹憬欣,那他会如何?他会喜欢自己吗?还是……他会连带着她董博舒的身份一起厌恶?
她总是在不该期盼的事情上抱有希望,却在细想之后,只觉得一阵心凉。
理智上,她太过清楚邵燚轩的态度,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恐怕邵燚轩不恨她欺骗他,都是好事。
如果可以,茹憬欣真希望,永远都不要有那一天。于她而言,哪怕只是让自己身为董博舒的身份在邵燚轩的心里留有一席之地,那也是好的。
…………
三人相聚到子时才分离,邵燚轩和董博舒离去时,景浩然已然酩酊大醉,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茹憬欣和邵燚轩一同出了清楼,刚走出大门,茹憬欣便有些心急道:“今日就在此分别吧。”
她的肩膀一晚上被醉酒的景浩然拍了数不清多少次,现在更是疼得厉害,她生怕邵燚轩多和呆一会儿就会让他看出端倪,一心只想赶紧逃离邵燚轩的视线,回去敷点『药』。
邵燚轩负手而立,见董博舒急着要走,他也并没有任何挽留,只淡然的点了点头,便见董博舒转过了身去,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只是茹憬欣人才刚走出去两步,邵燚轩的眸光便瞬间暗淡了下来,他一直目送着“董博舒”渐行渐远的身影,脸『色』越来越黑,瞳孔微眯,眼中酝酿着点点波涛。
借着清楼门口挂着灯笼的微光,邵燚轩清楚的看到董博舒转身的那一刹那,他右肩处那渗出的星星点点的红『色』,只一眼便看得出是血,而且位置……竟和茹憬欣被匕首刺中的位置一模一样!
邵燚轩的心沉了沉,隐约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他却并没有上前去问董博舒,甚至没有发出一言。
待茹憬欣的身影被夜『色』彻底吞没,邵燚轩才终于收回了目光,转身朝自己的王府方向走去,一路上想了很多。
茹憬欣来到百草堂的墙外,由于肩膀上的疼痛感很是明显,她不太敢运轻功去翻墙,人站在墙下左右观察了一下,想找找有没有什么地方能让她借点力翻进去。
可还不等她找到哪里好踩,便被人从身后突然捂住了嘴巴,身子也被人从后面控制住,那人另一只手已经死死控制住了她的双手,抵在她的腰间。
茹憬欣瞬间睁大了瞳孔,脑海中第一反应便是又遇到了刺客,或者是什么盗贼……心生警惕的她条件反『射』的便抬起脚狠狠踩了身后人的脚一下,然后张口狠狠咬在了捂着自己嘴的手上,死咬着不放口,疼的身后之人倒吸了一口气。
可下一秒,她的耳边就传来了一声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只听身后之人压低声音道:“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懂什么叫温柔……”语气中带着委屈与抱怨,还有一丝丝的嫌弃。
被茹憬欣这么一踩一咬,这人也就顺势放开了对茹憬欣的禁锢,吃痛的甩着自己受伤的右手,看着茹憬欣的目光满是委屈。
茹憬欣听到这让她万分熟悉的声音,这才放松了警惕,不由长呼出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怒视着刚刚偷袭她的东方洛,咬牙切齿道:“你大半夜的闹什么?!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遇上什么黑衣人了呢!”说着,丢给了东方洛一个大大的白眼。
东方洛一边甩着受伤的手,一边委屈道:“我这一回来就来看你,可却没找着你人,还以为你又遇刺了,这还心急的想去寻你,你倒好,竟如此残忍的对我。”说着,就把被茹憬欣咬伤的手摆在了茹憬欣的眼皮子底下,皱着一张脸可怜巴巴道:“你看,都咬出血了,你要不要对我这么狠啊。”
茹憬欣低眸一看,果然,一圈红红的牙印此刻正往外渗着血,她咬的还真不轻……可茹憬欣却并半分愧疚,只瞥了东方洛的爪子一眼,凉凉道:“活该,谁让你半夜三更的偷袭我,我没一刀捅了你,你都该偷笑了。”
东方洛甚是无辜的撇了撇嘴,“我这一出来就看你偷偷『摸』『摸』的在这墙角站着不动,连我靠近都没有发现,这不是就想逗逗你嘛,哪知道你会这么狠。”
“……”茹憬欣朝东方洛翻了个白眼,干脆不搭理他,她还觉得自己咬轻了呢,若真是个刺客,她咬的还真心不够狠。
见茹憬欣不搭理自己,东方洛也就没再继续装可怜下去,可却闻到了一股酒味,当即皱眉道:“你喝酒了?你伤还没好,怎么能碰酒?!”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责怪。
“额……几杯而已,我有分寸。”茹憬欣有些心虚的目光闪躲。
东方洛狐疑的看着茹憬欣,身子又靠近了她一些,便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熏香的味道,这味道他很熟悉,是每次茹憬欣去景浩然那处便会染上的香味,心中顿生不悦,“你这是去找他们了?你这是为何?你为那邵燚轩不顾『性』命,这一个月来他去连看都没有来看过你一眼,你为何还要去找他?!”
东方洛连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茹憬欣去找景浩然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见邵燚轩。
他气结,这一说便刹不住车,“你为何要如此糟蹋自己?!他那么薄情,到底有什么好,能让你如此记挂着?!”
黑暗中,茹憬欣看不到东方洛已红了双眸,眼中尽是对她的心疼,以及他的失落与伤痛。
被人看穿心事,茹憬欣恼羞成怒,抬眸怒瞪东方洛,语气也不似平时那般平和,冷声道:“东方洛,注意你自己的身份。”面上更是一片冰冷。
东方洛愣了愣,身子在黑夜中僵硬,下一秒脸上不由勾起了一抹嘲讽的苦笑,终是道:“是微臣逾越了本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嘴上这么说,可他的心里却在滴血。
茹憬欣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言辞同自己说过话,可如今,她却为了区区一个邵燚轩,这般态度待自己,这让他的心里如何能不滴血?
听到东方洛那失落的语气,茹憬欣心也一下软了下来,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了,语气便软了一些,“罢了,我也不是真和你计较。”
其实,东方洛对她而言,是朋友,并不是她的属下,她也从未拿东方洛当下属来看待,可刚刚却恼羞成怒的用身份来压东方洛,现在想想,不由有点后悔。
东方洛见茹憬欣的语气软了下来,心下虽然难过,虽然被茹憬欣的话伤到,可他却从不会真的生她的气,只低声道:“你肩上有伤,我送你回去。”说着,便将茹憬欣揽入自己怀中,运起轻功直接带着茹憬欣翻过了院墙,落在了百草堂的院子里。
两人刚一落地,茹憬欣便离开了东方洛的怀抱,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东方洛怀里一空,感受到怀中的温度瞬间消散,只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下,唇角却浮现了一抹温暖的笑意,就在他刚刚拥着茹憬欣即将落地之时,他清楚的听到茹憬欣凑近他耳畔,悄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一句简简单单的对不起,却让东方洛心里的阴云瞬间消散,再对她没有半点脾气,谁让他从来拿他的公主没有一点办法。
东方洛沿着小道送茹憬欣回屋,为茹憬欣点燃了房里的油灯,并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茹憬欣本以为东方洛送她回来就会离开,却见他人立在桌边迟迟没有动作,不由挑眉,“这么大半夜的,你还不走?”
可她却看到东方洛的眸子直直盯着她的肩膀,眸中显而易见有心疼的情愫在『荡』漾,茹憬欣不由感到心虚,心想,莫不是东方洛发现了她这次出去伤口又疼了?
还不等她来得及多想,便见东方洛蹙眉低声道:“你的伤口流血了,都浸透衣裳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
茹憬欣愣了愣,她想到了伤口可能有点撕裂了,却没有想到会渗出血来,而且还连衣裳都渗透了。
她心底自然清楚,自己去见邵燚轩搞得伤口再次绷烂,东方洛心里定然是不高兴的,可她却只得淡淡道:“无碍,等会我上点『药』就好。”眼神却闪躲的不敢再看东方洛的眼睛。
东方洛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好再责怪茹憬欣什么,语气里带着宠溺:“我帮你吧。”
闻言,茹憬欣顿时睁大了双眸,惊愕的看着东方洛的脸,吞吞吐吐道:“这……男女授受不亲的,你怎么能……”
还不等她说完,东方洛人就已经顺手拿了桌上原本就摆放着的伤『药』,走到了她的面前,径自抓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了榻边,然后自己也顺势坐了下来,好笑道:“我又不干什么,你怕什么。”
“额……这总归是不大好的,你还是别……”
还不等茹憬欣说完,东方洛便从背后直接把茹憬欣的衣裳剪了个口子,只把伤口的那一处的布料剪掉了,没有丝毫逾越,然后随手把染了血的布料扔到了一边地上。
茹憬欣这才发现,东方洛手里原来有剪刀,刚刚被东方洛搞得紧张兮兮的情绪也瞬间放松下来,任由他解开自己之前在伤口处包扎的白布,然后余光就看到东方洛又把那被血浸湿的白布也扔到了一边。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茹憬欣没想到,自己的伤口竟然出了这么多血,别说里面包的那个纱布,就连外衣的布料都已经被浸湿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