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秦轩话语轻轻落下,叶幽仃微微有些失神。
聚元婴,补元神,易如翻掌?
她望着秦轩,心中闪过诸多不信。
连道君医师,得道圣手都无能为力,元神、元婴皆为修士根本,秦轩如何能够易如反掌?
周敛云更是失声笑出声,“高僧,未免也太过……”
他微微收口,阴沉的眼中却是有戏谑。
素璇淡淡的注视着秦轩,眸光清冷如霜。
“幽仃,莫要与这僧人言语了,你若想救人,就不应再耽搁才是!”素璇淡淡道,她看了一眼秦轩,便不在意。
身为圣天真宗的圣女,她尚且不知佛道有何神通能够聚元婴,补元神易如反掌,眼前这僧人太狂妄了些。
叶幽仃苦笑道:“还是莫要劳烦高僧了,幽仃自有救李将之法!”
秦轩微微皱眉,“出家人不打诳语!”
他反而收起心思,淡淡道:“十大星域内,乃至三大星系,除却贫僧外,恐怕那金甲将,无人可救!”
“信之与否,随施主而定!”
秦轩转身,便要折返,元凰血玉虽好,但就算得不到,他在这中土他亦知补万古长青体本源之地。
医道强者,修真界之中本就稀少,偶有得道存在,也在游历星穹,十大星域,乃至三大星系之中,医道至尊、大能近乎不曾存在。
补元神,聚元婴,如收覆水,何等艰难。
秦轩刚刚踏步,骤然,周敛云出声,“公主不妨让高僧一试,说不准,高僧真能救李将呢?”
周敛云眼眸深处有戏谑,并非好意。
叶幽仃微微皱眉,她注视着秦轩背影,一直以来,秦轩在她眼中都太过神秘。
灵神坊,万宝盛会……叶幽仃心中起波澜,若秦轩真能救李向涛呢?
聚元婴,补元神,何等艰难,叶幽仃心中自然清楚,丹王宗……以她师父素璇仙子所言,便是丹王宗也未必能救,何不冒险一试,更何况,秦轩虽然神秘,而且常常口出狂言,但却如秦轩所言,从相识到如今,秦轩还从未失言过。
“师父……”叶幽仃转头,略有为难的望着素璇。
“你心若有决定,便去施为,何必如此!”素璇声音空灵,徐徐传出。
她看了一眼叶幽仃,转身便离去,“我在浩元府外等你。”
从始自终,她便不在意秦轩,狂言也好,救人也罢,仿佛一切在她眼中,都如空无。
素璇仙子离去了,叶幽仃也连忙唤住秦轩。
“高僧!”
秦轩脚步微顿,转身道:“前言说好,贫僧虽心有仁慈,但贫僧有伤在身,且需要施主腰间的元凰血玉。”
“施主若是答应,贫僧待恢复伤势后,自然会救人!”
“若是不应……贫僧尽力救之,但无疑会有风险!”
秦轩缓缓出声,他所言如实,救李向涛,本就极为艰难,对于精气神考验,负荷,近乎到苛刻至极的地步。
无元凰血玉,他也能救,会多出风险,若救到一半,体力不支,李向涛则近乎必死无疑。
周敛云面色一变,“高僧,你这是在趁火打劫!”
元凰血玉,他自然知晓何等珍贵,那可是素璇仙子收叶幽仃为徒时的重礼,陪伴叶幽仃千载岁月。
如今,秦轩竟然打算图谋这元凰血玉。
叶幽仃眸光闪烁,她向前踏出一步,道:“好,一介外物罢了,交与高僧便是!”
她出乎意料的不曾犹豫,直接将元凰血玉取出,交给秦轩。
秦轩略有讶然的望了一眼叶幽仃,修真者之道,无情者多,有情者寡,利害原本情缘更重千百倍。
一枚元凰血玉,绝对会让道君心动。
那金甲将乃是叶幽仃麾下罢了,将为主死,仿佛是天经地义,而叶幽仃的举动,却让秦轩略有赞许。
堂堂大乾神公主,功法叵测,更是圣天真宗圣女之徒,圣天真宗圣女一途,修的便是无情道,而眼前叶幽仃,却是如此作为。
为一介麾下将命,不惜舍重宝。
“给予贫僧三日,弥补重创,三日后,贫僧自会以一人之力……”
“回天逆生死!”
秦轩音落,他转身,踏步回房间。
叶幽仃怔怔出神,她伫立着许久,一旁的周敛云忍不住道,“公主,李向涛一介将罢了,何必耗费如此重宝!”
“元凰血玉,便是素璇仙子都看重之物,曾经得到耗费多少辛苦!”
他不理解,就如叶幽仃对秦轩如此厚待一样。
叶幽仃轻轻一笑,“我自十三岁起,圣天真宗圣女亲至,百鹤临空,青车玉輦,那一年师父不过年方十八,却如谪仙,见我有资,欲收我为徒!”
叶幽仃微微抬头,清眸视苍天,“圣天真宗啊!圣女一途,修的本就是无情道,然而,我最终选的却是九轮天法诀,以练气到元婴,再以元婴到练气,修成九道天轮,打下纯元之基。”
“我本应与师父修炼的是圣天真仙诀,行太上忘情道的!”
叶幽仃的话语轻缓,如若自语,一旁的周敛云失神,他知晓叶幽仃身上有隐秘,但却一直都不曾清楚,甚至,整个大乾神都不曾有几人清楚。
“我注定要行那太上忘情之路……”叶幽仃收回目光,转身道:“所以,我求了师父千载岁月,以九轮天法诀铸炼纯元之基,也求了千载岁月,做了千载的有情人!”
叶幽仃踏步向李向涛所在走去,还有一句话,她不曾说。
李向涛跟随了她千载,从一宫廷小仆,成为如今元婴大将,昔日大荒山脉之中。
李向涛一人折枪,身遭尽是尸躯,墨水楼强敌在侧,如有必死之局。
叶幽仃曾经认为自己死定了,但李向涛却可拼死杀出,有一线生机。
然而,李向涛却是以双臂擎輦,一声“将为主死,天经地义!”,硬生生从大荒山脉杀出到御妖关。
将为主死,天经地义啊!
叶幽仃轻轻打开房门,望着那面无人色的中年将士,自嘲一笑。
“承蒙将拼死相救,幽仃……”
“不胜幸之!”
浩元府内,秦轩坐落在床榻上。
他眼眸若黑夜,倒影着那元凰血玉,如若星穹恒阳。
自当初天云宗,秦轩**本源,到如今已有大半年岁月而过,他不曾动半分万古长青体之力,化身无良,行走北荒、中土。
此刻在他心脏内,那一粒莲种,早已经枯萎至极,只有一缕淡淡的精气萦绕着,莲种上,有诸多裂痕。
当初他创伤很重,施展万古长青诀内的求生术,以及涅槃法。
万古长青诀运转,以一种奇异的轨迹,不似正常运转周天,伴随着秦轩如此运转万古长青诀,仿佛整个人体内骨血都在沸腾,变得燥热。
骤然间,秦轩丹田内的那一株金莲在燃烧着,化作金色之中夹杂着白色火炎出现在秦轩的手掌之中。
秦轩探出手掌,只见那金藏白的真火便已经飞出,丝丝缕缕,萦绕在那元凰血玉之中。
元凰血玉,乃是真凰血所化,其中所蕴含的精气、血气,何止是恐怖。
伴随着真火萦绕,元凰血玉都在震颤着,陡然,爆散,那元凰血玉仿佛爆裂了一般,整座仿佛,似乎都在点燃。
秦轩眼眸中精芒流转,“收!”
他运转万古长青诀,法力在经络之中流转,若是细观,可发现秦轩法力所过的经脉形成圆,整个人的身躯更有火焰在燃烧。
此刻秦轩,带给人一种颇为奇妙的感觉,身在火焰中,不灼不灭,就仿佛枯木逢春,凤凰涅槃。
他整个人仿佛化作漩涡,元凰血玉震颤着,从其中飞出一条长虹,直入秦轩天冲,滚滚精气入天桥,归心脏,秦轩所在的心脏,更是犹若枯种被瀑布冲击。
非但不曾有复苏之象,伴随着裂痕愈加增多,秦轩脸色骤然变得煞白,嘴角溢血,他心脏处那耗尽千辛万苦,以神木所化的莲种竟然彻底破碎了。
不仅如此,在这恐怖的元凰血气冲击下,秦轩的心脏都近乎要破碎。
秦轩嘴角溢血却不以为然,当初他所施展的涅槃法便料到如今有这一天,就在他心脏欲要支撑不住之时,秦轩心脏内,悄然间有符文亮起。
炽烈如火,如同禁制,层层交织在秦轩的心脏内,将秦轩的心脏彻底封锁。
禁制光芒闪烁,秦轩心脏内,如若化作熔炉,在破后而立,重新演化莲种。
在元凰血玉以及涅槃法的禁制下,有神木缓缓腾起,足有一丈,两丈……九丈,入九丈后,又再次开始回溯,从九丈之中化为一丈,最后化作金泥,生出莲种。
这个过程,注定是漫长的,他借破碎莲种内藏有的本源与元凰血玉,使得万古长青体如凤凰涅槃之中,重炼莲种,浴火重生。
他心脏都出现了裂痕,却始终在禁制之中支撑着。
这其中的痛楚难以想象,心脏裂开后导致身躯各个器官的衰弱,刺痛,眩晕,窒息,意识发黑……种种苦难如加临在秦轩身躯上,秦轩却始终不为所动。
直至,心脏内的莲种已经重新演化成功,秦轩体内法力近乎消耗大半,弥补本源,破后而立,他所为的,都太过冒险了,但收获也是非凡。
此刻他心脏内,莲种熠熠生辉,在元凰血玉下,比起当初还要强上几分。
不仅如此,秦轩手掌一翻,便拿出之前从叶幽皇那里所得的玉琼血浆。
他毫不犹豫,直接吞入腹中。
玉琼血浆彻骨如冰,但其中所蕴含的恐怖精气却犹若爆裂的火炎。
秦轩运转万古长青诀,炼化这玉琼血浆,化作滚滚精气浇灌在心脏之中的莲种内。
莲种贪婪的汲取着,逐渐化作金色的花苞,随后,渐渐盛开。
金莲仅有三寸,玉琼血浆虽好,对于道君也有大用,可惜,秦轩的底蕴太过丰厚,凭借此玉琼血浆,加上残余的元凰血玉精气也未能让他的万古长青体突破到化神中品的地步。
他徐徐炼化,巩固万古长青体,忘乎身外天地。
近乎是两天两夜的岁月,秦轩悄然睁眼,他起身后,周围早已经是一片狼藉,整个房屋内都是焦痕,床榻更是早已经化作了虚无。
秦轩踏在一些灰烬之中,轻轻一笑。
他拂袖,有水凝聚,化作水镜,出现在他前方。
秦轩散去蜃珠,望着水镜之中的青年。
在他头顶,有发丝生出,虽然只有寸许,但却不复之前那苍白之色,而是乌黑。
此次万古长青体恢复,弥补的昔日他与天道寿命交易的损伤,也因如今他寿元漫长,以他如今化神巅峰之境,便是除却曾交易的千载寿元,百年地球岁月,他依旧还有近四千载的寿元。
秦轩散去水镜,重布蜃珠,恢复到无良僧人模样。
之后一天,他也不曾出房门,而是在这房间内,修锻体九式,初元阴阳、寰宇星辰。
若是将秦轩此刻的身躯放大亿万倍,秦轩的每一颗细胞,都仿佛如星辰一般,无时无刻在按照某种规律而动,每一次动,都非是寸许血肉,而是一切都在锻炼,无半点遗漏。
直至一天后,秦轩走出房门。
叶幽仃、周敛云,乃至素璇都出现了。
三人目光望着秦轩,素璇眼中微微闪过一丝讶异。
之前她观秦轩,秦轩虽然神色平静,含笑有礼,但确实有种气息不足之感。
而如今,秦轩却仿佛有神滢内敛,身躯圆满之感受。
尤其是秦轩那淡然的神情,如漠视世间。
素璇淡淡的望着秦轩,叶幽仃和周敛云则是浑然不觉,看不出秦轩有何变化。
“高僧,如今三日已过,可否能救治李将?”周敛云率先开口问道,温和笑道。
叶幽仃也在等待着秦轩,虽然面上平静,实际上心中却是忧虑如焚。
素璇美眸漠然,她望着秦轩,不曾开口。
秦轩走来,淡淡的瞥了一眼周敛云。
“贫僧所言,自当屡之!”
音落,他便看也不曾看向周敛云一眼。。
仿佛这位文德候府的小侯爷,如同空无!
浩元府,病榻之上,李向涛脸上不曾有半点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