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并不想拖延时间，直接了当地透露了几个关键的情报。

“等他回来，替我转达几件事。”

他向女孩挥挥手，女孩跪着向前蹭了几步，递上了手中鲜血淋漓的头颅。

阿宁本想把头颅丢进池水中，但看到御礼嫌恶的表情后，只好讪讪地放在池边。他回头看了女孩一眼，女孩懂事地打开玄门独自离开。

阿宁：“他的眷属背叛了他，把你的情报透露给了疯子。”

这个称呼在御礼心里犹如芒刺，让祂的眼神逐渐冷冽。

阿宁又道：“这颗脑袋就当做是我送给你们的贺礼了。你可知道以你现在的实力，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御礼不语，寒着脸轻微点了点头。

归墟之主的办法虽然能让祂恢复加快，但是对于高位阶的神明来说，数千年的损伤可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弥补的。

阿宁灌了一大口冰啤酒，无奈道：“我不知道你的记忆恢复了多少，你知道眷属的用途和存在意义吗？”

御礼皱了皱眉，祂曾听闻过低阶神只的一些传闻，并未放在心上。那种事情是祂这种阶层的上位神只不屑于去做的。

阿宁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御礼和曾经的他一样，有着高位阶神明不可一世的傲慢。不落入尘世，不被逼上绝路，就算和归墟之主混在了一起，御礼也褪不掉这身目空一切的自尊和傲骨。

御礼沉声道：“吞噬还活着的眷属，无异于杀鸡取卵。”

阿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那你养他们作什么？你的眷属数量挺多的，慢慢等他们死去实在太慢了。且不说断界那边在虎视眈眈，现在又招惹上了疯子，你拿什么来抵抗？”

御礼低垂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神图三家里每个人类都是祂思念之人的血亲，祂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来？

阿宁继续劝道：“如果只有你和他也就算了，现在还拖着一个小的。”

他解开了冬衣，里面冒出来了六只杂毛小狐狸，毛绒绒的大脑袋不安分地卯足了劲往外涌，被阿宁手忙脚乱地按了回去，重新拉好拉链。

御礼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那些小狐狸和阿宁的气息相近，却十分弱小。

“这些是，卿的孩子？”

阿宁无奈地点点头：“你们的位阶太高，属性相悖，接下来你会更虚弱。如果你不想一尸两命，顺带让他伤心欲绝一起陪葬的话，最好按我说的做。”

御礼紧绷的防御总算松懈了一些，祂明白了阿宁没有恶意，但是如果祂仍然拒绝，阿宁很有可能会用暴力逼迫祂就范。

阿宁挥挥手，让御礼看到了空间迷阵内的完整景象。数量可怖的入侵者被存放在各个空间凹槽中，一旦空间被重新捋顺，蜂拥而出的入侵者将会造成难以估计的灾难。

他软声劝道：“长痛不如短痛，选一只试试吧。受到世初的影响，这一季的眷属非常肥美，会让你满意的。只要你肯乖乖吃东西，我就放了他们。”

御礼抚摸着小腹，心里挣扎了许久，勉为其难地打算挑一只年纪最小最不起眼的。

可是阿宁指向庭院外：“你至少要恢复到比那些杂碎强。”

御礼露出不悦的表情。

两位神明互相给对方试压，最终御礼不敌，轻叹了一口气，算是妥协了。

为了能少吃几个，祂挑来选去，偶尔瞥眼瞧瞧阿宁的反应。阿宁也不急，喝着冰冻啤酒耐心地等着，大有跟祂杠到天荒地老的气势。

刚巧叶答下沉到了极限深度，御礼本能地吞噬了他。这种事御礼以前无意识间做过，却第一次清醒地感觉到吞咽的满足感。

还好不是挑选了这一代中备受长辈们关注的裴岁，御礼在心里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神明和眷属之间存在着一条特殊的链接渠道，神明通过这条通道赐予眷属们力量，眷属们也以此通道向神明反馈信息以及提供神明所需的“食材”。当眷属们死亡或者距离神明太近时，就会遭到神明无意识的吞噬。

眷属越多，“食材”就越丰盛，神明就会越强大。吞噬“食材”能帮助神明抵消自然侵蚀，使神明延年益寿，避免“更新换代”。

当神明极度虚弱时，为了实现愿望的眷属们甚至会采取主动“献祭”的方式。也有声名狼藉如“疯子”这样的神只，会主动降下灾难让信徒们陷入“献祭”的死循环中。

吞噬了叶答后，进入吸收期的御礼由内而外涌现出生命的活力，气色好了许多，就连一直没有动静的小腹也多了几分触感。现在祂能更轻易地感受到那个小家伙了。

阿宁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他果断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餮足的御礼靠在池边上，微醺地低语道：“孤以为，卿会多留一会。”

阿宁笑笑：“我无需再来。你吃过一次就会有下次，这玩意是会吃上瘾的。另外提醒你一句，一开始别吃太多了，免得引起他们的戒心。并不是每种眷属都像疯子的眷属一般，挤破头也想献祭的。”

御礼半眯着眼，看着阿宁从眼前消失。这世上无需通过玄门进行空间跳跃的，就只有空间之神了。

阿宁临走前并没有散去空间迷阵内的显像，御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欣赏着归墟之主这出苦肉计。

然而御礼猜错了，叶海并不知道阿宁的真实身份，阿宁也一点都没有放水。叶海甚至不知道他的眷属死亡是阿宁干的好事，还以为藏身处遇到了敌袭。他一边忧心着叶答的生死，一边担心着御礼的安危。

叶海在十阶的断界浓雾下举步维艰。他凭借着刚才监控大厅主屏幕上飞快闪现的片段，判断出了每一步往前和往后会到达的位置，逐渐向叶答所在的位置走去。

一个圆滚滚的身影从他眼前一闪而过，被他一把抓住。

胡逻伯和他怀里的小六被突然闪现的叶海吓了一跳，深渊吞噬体紧随其后向他们扑来。叶海拉着小胖子转了一个圈，眼前的危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惊魂未定的胡逻伯喘着粗气：“我弟弟，我弟弟胡竭被咬碎了，还有救吗？”

叶海一边拉着他们左弯右绕，一边安慰道：“只要还有一块肉就能救回来。”

两个惊魂未定的孩子才松了一口气。

小六自从上次的事情后，许久都没有跟海哥哥说过话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胡逻伯丝毫没有察觉到小六的异样。小六的婚事是叶家内部的事情，别家的并不知情。他激动地拽着救星问道：“叶哥怎么进来了？”

叶海简略地向他们解释了目前的局势，一路上又拉走了三个疲于奔命了胡家人，直到他到达了裴岁一伙人所在的位置。不知为何，裴岁他们所吸引到的魔比其他孩子遭遇过的要多得多。

叶海抱起叶答，拉着一众孩子们踩进了下一块空间，甩掉了深渊吞噬体。直到确认周围已无恙，他才有空查看叶答的情况。

叶答比他预估的更糟。

直到亲眼所见，他才确认了叶答是遭到了“强行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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