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主以他所能做到的最温柔的方式,吸吮舔舐着御礼的泪痕,左手与祂十指相扣,右手抚慰着祂敏感的背脊。
御礼沉浸在巅峰之后的愉悦中,祂突然觉得原本很抵触的事,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受到同生誓约的影响,归墟之主感受到了祂的转变,啃咬着软豆腐的嘴上勾起了计谋得逞的笑。
他故意使坏地撩拨道:“好吃吗?”
御礼像是偷吃糖果被发现的孩子一样,涨红了脸,却又不禁想起刚才的滋味,不自觉地伸出长有软刺的舌头舔了一下唇边的汁液。
仿佛被奶猫挠到了心尖,归墟之主觉得灵魂都要苏了,他用力地吻住了祂,过了好久好久才恋恋不舍地放开,用手臂撑着身子,沉迷在眼前初春的盛景中。
朝阳的橙光与御礼的生命之息相互交缠,组合成世间最美的金色海洋,却被情满微醺的御礼夺去了所有的风采。
祂慵懒地舒展着修长的双手,身上红印斑驳如三千繁花争春怒放,白皙的肌肤就连冬夜的飘雪都要羞愧褪色,半梦半醒的淡金色双眸里,印着归墟之主的身影。
他看着祂,不知为何就模糊了双眼。祂惊慌失措得如同被山岚惊扰的小鹿,手忙脚乱地替他抹去涌出的泪水。
“御礼,如果我不是他,你还会爱我吗?”他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这个问题。
正因为爱,所以他不愿意祂的目光穿透他,看着另一个身影,那会让他仿佛置身于刀山火海,苦寒地狱。
他不愿意当那个人的替代品。爱情是自私的,容不下第三个人。
御礼想不到他会提起这个问题,祂昨晚准备的千言万语,早就不知道被丢到世界的哪个角落去了,祂只得在浑浊成浆糊的思绪里拼凑出简单直白的字眼。
“孤只信亲眼所见,爱心中所爱。”
归墟之主俯身躺下,搂着御礼,事无巨细地把一切向祂坦白了。
御礼安静地听完,并没有什么反应。这些事情大部分祂昨天就知道了,气已经生完了,也被自己哄好了,一时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对不起。”归墟之主诚恳地道歉。
他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御礼的回答,心里难受,可也知道自己无法挽回什么。御礼没有大发雷霆抽出“撼魄”来捅他一刀已经给足面子了,他难道还能指望御礼爱他么?
归墟之主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放开祂了,因为他的身份,已经从爱人变成了骗子,他没有资格再抱祂。可是他松不开手,哪怕多一分一秒也好,他也想恬着脸多赖一会。
“不管你信不信,在昆仑的时候,你就钻进了我的心里。”
“我是个没有什么情商的家伙,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爱,只会用最愚蠢的方式一遍又一遍地伤害你。”
“可能就算时光倒流,我也没有办法在他之前让你爱上我。”
“我……我很羡慕他……”归墟之主放下了所有的自尊心,坦白地承认道,“我很嫉妒他。”
“他能让你露出那样的笑容,让你真正地活着,让你变得不像你,甚至愿意生下他的孩子……”
归墟之主噎住了,想到这个无辜的孩子,他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他试探地伸出手,见御礼没有拒绝,才小心翼翼地抚摸上祂尚且平坦的小腹,里面是他们的孩子。
他是多么地期盼着这个小生命出生啊,小家伙已经得到了他的家人和朋友的祝福,甚至连名字都有了。
“御礼,你知道吗?像我这种过一天算一天的混蛋,竟然也会为了我们的家,倾尽心力地计划未来。”
“我多希望我就是他啊。如果真的像你以为的那样,我们是三生三世的恋人就好了……可惜……我不是他。”
“对不起。”归墟之主绝望地低语道,“无法成为他,我很抱歉。”
“这世上还有爱着我,和我爱的家人,我有家了,不再是一个人了。下辈子,我还想跟他们相遇,所以我不能让你吞噬他们。”
“很抱歉我不能被你的他反噬,不能消失,我得清醒地活下去,才能找到阻止被动献祭的办法。”
他轻轻地吻了一下御礼沉默的侧脸。
“我会和邢玥分离,想办法找回我从前的名字和身体。也会努力找到合适的办法,把你的他和邢玥安全地分开。”
“御礼。”归墟之主忧伤地闭上眼,将脸埋在御礼的耳后,嘶哑的嗓音夹杂着隐忍的哭腔,“就算你不爱我,也不能阻止我爱你。”
“生命与死亡,原本才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惜……”
“可惜死亡输给了天道。”
御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哪怕祂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有这么多理由可以证明他们是一个人,但归墟之主笃定的话一点点地浇灭了祂的信心。
祂不得不去面对一个残酷的问题,如果归墟之主真的不是他,祂还会爱下去吗?
归墟之主伸出手给御礼盖好被子,祂顺势缩进了被窝里,把整个脑袋都埋了进去。
祂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叹息,和离开的脚步声,当他的动静彻底消失时,那种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又回来了。
静默如同啃食木灵的虫魔,撕咬着祂那颗刚被捂热没几天的心。
那个问题一遍又一遍地在祂的脑海里质问着祂,快要把祂逼疯了。
祂卷曲着身子抱紧了自己,这一动又带出了更多狼藉。激情留下的余韵提醒着祂,从身体到灵魂都已被刻印上了无法抹去的所有权。
祂轻抚小腹,想到祂的孩子们,让祂窒息的委屈快要把祂淹没了。
归墟之主化成了叶海的模样回到自己的卧室,也把自己埋进了被窝。叶景然听到动静赶来,看到盖在被子里抽噎的孩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替他把门好好地关上了。
父母能为孩子扛起一切,除了成长的考验。
在想明白一切前因后果后,戒烟十五年的叶景然买了一包烟,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久违的舒适感在身体里炸开,他抬头看向头顶的大树,树枝上已经冒出了新芽,没有人会想起曾经逝去的枯叶。
很多年前,那个鲜血淋漓的小家伙,紧紧地搂着年幼的叶海,死活都不肯松开。
他用稚嫩的声音愤怒地嘶吼着:“滚开,你们这些凶手,你们不杀了我,等我长大了,你们谁都活不了。”
谁也不会想到,救下邢家最后一人的,会是年幼的叶海。更没有人想到,生在敌对世家的两人,竟然会是好朋友。
现在那个小家伙已经长大了。
他融合了叶家先祖的灵魂,又有御礼从旁协助,他终于也长成了能向这个世界报复的年纪。
待他伸出利爪的那一刻,那些把邢家逼上绝路的,一个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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