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爷回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把身边的人耍得团团转是他每天的乐趣。看着那些愚蠢的人类,被他任意摆布却不自知,他感到十分愉悦。
徐家的颜值基因很棒,一个男孩子,长了一张让男人女人都会心动的脸,再加上善良美好的笑容,配合义正言辞的单纯话语,被家长们极度看好的天分实力,还有他能看透人心的本事。这世界上,似乎已经没有他玩不动,摆不平的。
那天,他拉着陆鸿运去看热闹,听说两个不守规矩的男孩要被处以私刑,宗正协要求每家的孩子都要去围观。
徐小狐狸听闻了事情的始末后,本没有太多的感触。台上被批斗的两个男孩站得直挺挺的,被台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孩子和大人们用各种粗鄙的言语唾骂,仿佛他们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徐小狐狸看着身边那些原本犹豫不决的孩子们是如何一点点被周围人影响,转变为吃人的恶魔。
他在心中思考着,为何相爱也是一种罪过?让那些能生的多生一点不就完了么?为什么非要为难两个相爱的人?为何那些原本理解他们的人会改变主意?为何人们惧怕成为“少数人”?为何把人害死了他们能笑得那么解气?为何人类的快乐,可以建立在他人的不幸之上?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
“如果我是台上的犯人,与这个时代,与这个世界为敌的话,我会下出怎样的一手棋呢?我会输吗?”
徐小狐狸有罪,他的好奇心和征服欲就是他的原罪!
一不做二不休的徐小狐狸在夜里,做了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
月光照亮了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和陆鸿运骤然收缩的瞳孔。
直到今天,陆鸿运都以为当年徐小狐狸是为了升级才找上自己,殊不知竟然是为了更可笑的理由。
结果如何呢?徐爷没输给世界,他输给了自己。
当游戏不再是游戏,当他空虚无聊的内心被填满,当他从云端跌倒在人间,有了七情六欲,他从手执棋子的棋手,变成了世界棋盘中的棋子。
一个稳赢的赌徒,不敢输的时候,他就必输无疑。
原本天高海阔任鸟飞的世界,突然被层层的牢笼禁锢,就算他们后来都坐到了可以一手遮天的位置,也无法斩断,互相牵制的那条无形枷锁。
徐爷厌恶这种把他锁在人间的感觉,可是又感激这种羁绊。锋利的刀,需要一件足以匹配的刀鞘,才能在出刀的刹那,斩出吞天噬地的一击。
所以他比谁都清楚,现在的陆天择和徐本治,需要的正是这么一把能让他们有勇气面对世界真实一面的枷锁。
互为承载对方的刀鞘,他们才能变得更稳定,更强大。
“欢迎来到这个残酷的成人世界。”徐爷闭着眼,喃喃自语。
……
陆天择在职工宿舍的楼下站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纹丝不动。
陆鸿运拿着手机在玩连连看,徐爷在玩俄罗斯方块,看一个多小时主角静止不动的连续剧还真是一种煎熬。
“我就怕他想着想着就走上一条不归路。”陆鸿运仍旧不放心地嘟囔着。
他话音刚落,陆天择就动了。
“今晚没人的时候我就弄个路牌钉在那楼道里。”徐爷微微一笑。
“写的啥?”
“不归路。”
陆天择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上走,凭着自己的直觉,他站在了一扇防盗门前。
他并不怕自己找错了,靠着找离家出走的媳妇起家的陆氏,如果连睡一个床的兄弟都能找错的话,他也不敢姓陆了。
没有任何一种锁能拦得住空间之神的眷属,陆天择一脸坦荡地打开门,一把掀开床上的被褥,塞进大袋子里。在床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连枕头也抢走了。
他用了一分钟把所有东西收拾好,再用两个字诠释了他的意图。
“回家!”
徐本治拉住他,想着他们被监控着忙解释道:“等等,你啥意思。我……我们是因为穷才住在一起的,现在我分到房了就不用……”
陆天择一脸理所当然地回应道:“你卷了家财跑了,有房子住了,我这个穷鬼就要露宿街头了。我家里还有两个小的,你的良心不痛吗?”
徐本治刚想开口,就被陆天择打断了。
“组织既然能照应你,为何不能照应下我这个拖家带口揭不开锅的?要么你搬回去,要么我搬进来。我饿坏了冻病了我就躺医院不上班了!”
这要是换个人,徐本治就要被这脸皮比太阳系还厚的碰瓷逻辑给气炸了,可由陆天择说出来,就成了一个极好的借口。
他拿出手机给徐爷发了条信息。
“徐爷,我们太穷了,住两套房活不起,我搬回去了谢谢关心。如果宗正协愿意支付我们两个人分开住房的房租水电煤气伙食开销,我让他立马滚蛋!”
于是这两人在分居了19个小时后又理直气壮地住到了一起。
两只小家伙欢天喜地满屋跑,它们第一次明白,原来,穷也可以成为一种优势。
别人家都在努力地炫富,他们家在努力地炫穷。
徐本治把两人的存折摊开放在桌面上,他们不是被监视着吗?虽然不知道是用的什么监控手段,既然这么有能耐,就好好看清他们俩加起来三位数的存款。
不给钱就别指手画脚的!
为了证明,他还拍了两张清晰的存款照片发给徐爷。徐爷久久没有回复。
徐本治笑了,他知道那个老抠门,是万万不可能给他们涨工资的。至于宗正协,更别指望他们能抖落一分钱了。
他们穷了十几年,第一次穷得这么夸张。
全家四口都用同一个水杯喝白开水,这样能少洗一个杯子。
洗澡用煤气?不存在的!雷鸣版热得快供应全家热水。他们就差从消防栓里偷水了。
做饭用煤气?不存在的,有了雷鸣这个发电机当然是用电磁炉。
吃了一天水煮白菜后,全家人都不想活了,躺在小沙发上看着用雷鸣发电的电视。
就连这白菜,也是他们去年在小区花园偷的土,在射日不知道从哪叼来的破花盆里种的。
晚上一家四口不穿衣服挤在一个被窝里,抱着一个用雷鸣充电的热得快取暖。
对比一下别人家里那些被供养的御狩,他们家这两个小的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做牛做马啥都肯干。换谁家的御狩肯屈尊降贵吃水煮白菜劣质狗粮?扫地洗衣当发电机?
如同活在难民窟里的监视目标成功打动了宗正协,纷纷为他们背书,还专门写了一封表扬信发给了徐爷,并直白地建议应该给“某些生活有困难的职工”提供一些有必要的生活补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