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乐皱眉,抬手用时间法则冻结了机器人,这才放心道:“能存储如此量级的死亡之息,说不定会是当年的某件圣物。”
小六从未听说过有关圣物的事情,就算是在边境观察办里也没有读过这方面的记载。
“和离染有关?”小六试探道。
刑乐思忖了一小会:“我记得他在昆仑的时候,曾做过不少东西。”
小六抬眼:“他竟然还有这个兴致?我还以为他在昆仑的时候眼里只有御礼。”
刑乐毫不留情地揭了离染的老底:“当时众神都在忙于造物,鲜少带着他一起玩。他常年被排挤在外,只能自娱自乐。”
小六回想起自己不幸的童年,对离染的遭遇深有同感:“祂们只是想找一个欺凌的借口罢了,跟离染做了什么并没有什么关系。就算离染司掌的不是死亡,只要他们找不到更好的欺凌对象,离染还是会遭到那样的对待。”
刑乐继承了离染的部分记忆,对昆仑众神可谓是深恶痛绝,沉声道:“他自有他的逍遥自在,那些没事找事的空虚家伙最后不也落得全员殒落的下场,也是活该了。”
小六点点头,虽然她看完剧本后觉得离染的性格十分极端,但她觉得若是常年处于那样的环境中,换作是谁都很难维持平和的心态。她不认同铃铛把离染的扭曲归结为死亡本身的天性,她觉得性格和行为方式的形成大部分都是由后天环境造就的。
刑乐恢复了机器人的运作,没花多少时间他们便走到了木门前。
门口东倒西歪地躺着五具尸体,加上路上发现的三具,这次一共有八人死亡。
木门已经完全打开,内部漆黑一片,一丝光也透不进去。
刑乐上前检查了一下尸体,回头对着机器人的摄像头摇了摇头。
镜头后面的人纷纷露出了悲伤的表情,不久前还在和他们争论的同事,突然间就天人永隔,许多人都接受不了。
秃顶的老专家尤其自责,泣不成声。王一心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了几句,他连忙抹去眼泪,知道这种时候尤其乱不得。
铃铛像一个局外人一样沉默地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他本应该替自己的同胞感到悲伤,可是这一刻他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他们与这些专家的相处时间不长,还未建立深厚的感情,他无法对他们的悲伤感同身受。
他按着心口,思考着身体内翻腾的那股难受的情绪,到底是真的难过,还是因为那一位希望他们表现得难过而让他感觉到难过。
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张口想要说话,可他强行压下了这种冲动。他不想当傀儡,尤其是在他注意到了这一点的时候。
其实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观察着刑乐,也渐渐发现了一丝端倪。
刑乐是他创造的,他对刑乐的每个细节了如指掌。虽然平日里将细纲扩展成正文的是贝丝,但贝丝的每一章成品都经过了他的反复修改,以确保贝丝不会让人物的言行出格,也就是所谓的“ooc”。
这段时间刑乐的某些言行明显是不正常的。他不知道这是否是刑乐的本性与设定发生矛盾所出现的“ooc”。
若是如此,说明刑乐已经在尝试着突破设定,成为真正的他。
那么……铃铛他自己呢?
铃铛不知道自己的本性究竟为何,但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设定,必然是一个又宅又懒又怂的男人。他明知道自己应该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努力地找到出路,但他也没有办法把注意力从手机屏幕上移开。
他一边在心里自责自己的不务正业,一边沉迷在现实的安逸中。
他意识到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设定,他如果想要脱离被安排好的“命运”,就必须要战胜自己的“设定”。
可他又不禁感到疑惑,真正的他究竟是怎样的性格呢?也许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小说中的人物,原本就是白纸一张的空洞灵魂,是“设定”给予了他一切。
铃铛摇了摇头,他铭心自问,自己并不想成为设定中那样的男人。他希望他能更勇敢一些,更强大一些,更外向更畅谈一些。
他悄悄地看向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的贝丝,心想,至少,他希望自己是能保护贝丝,让贝丝倾慕的存在。
突然,他似乎想通了什么。
是的,他没有必要去纠结自己原本的设定,只要努力成为自己希望的样子就好了。他要像刑乐那样,就算发生“ooc”,也不能认命于框架中的自己。
这才是……真正的通往“外界”之路。
贝丝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忍不住回头看他,一转头就发现了他的手背上多了一朵小红花,疑惑地问道:“你从哪里搞来的纹身贴纸?”
铃铛滞愣了一瞬,没反应过来。
贝丝拉过他的右手,搓了搓那朵指甲盖大小的小红花,调侃道:“我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会给正确回答问题的小朋友发小红花,印在手背上,就像你这个一样。每天放学的时候,小红花最多的小朋友能获得奖励。有时候是一块糖,有时候是一小包虾条,虽然不多,但我们每天都很卖力地收集小红花。有一次和别的小朋友因为一朵花之差输掉,我哭了一晚上呢。”
铃铛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手背上的小红花,心想,这难不成是那一位给他的奖励?就因为刚才他在脑子里想通了自己的反抗之路。
他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把贝丝拉到了远处无人的地方,悄声跟她说了一遍刚才心中所想之事。
“我很确定这朵花是刚才出现的。”铃铛笃定道,“你也是知道的,我们的行李里哪里有纹身贴纸,也没有这种颜色的印章。”
贝丝惊诧地拿着他的手翻来覆去地看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尝试着ooc?”
铃铛重重地点了点头。
”可是……”贝丝为难地挠挠头,“我原本的性格是怎样的?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呀,你想我变成什么样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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