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河城。
夜晚,一弯新月漂浮水面。
北境骑兵展开了渡河行动,无数的马蹄踏过吊桥发出翻天的响声。
而北境剩余超过一万的步兵都被留在了东岸,交由恐怖堡领主卢斯·波顿指挥,其中就包括黛西和她率领的一千步兵。
骑兵排成的两列纵队有如一条巨大的钢蛇,蜿蜒进入东河城,迂回绕过广场,通过内城,走上拱桥,又经过一次相同的地形后,最后再从西岸的城堡离开。
凯特琳夫人骑马在队列前端,同行的有她儿子罗柏,叔叔布林登爵士,北境众伯爵,以及瓦德侯爵之子史提夫伦·佛雷。身后是他们九成的骑兵,有骑士、枪骑兵、自由骑手和弓骑兵等等。
凯特琳始回头看,她看到了卫河塔上瓦德·佛雷侯爵炯炯的目光。其坐在担架上,从杀人洞的细长铁条间向下俯瞰,目送他们离去。
……
“如果需要的话,你可以放心加快行军速度,你母亲我和大多数的贵族之女一样,从小就开始学习骑马,而且这段时间我从临冬城赶到了君临,又从君临回到了北境,骑的马可一点也不少。”
虽然她是坐的船往返于白港和君临,但看到儿子脸上的焦急,凯特琳还是如此宽慰道。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焦急万分,弟弟艾慕德被抓走了,父亲又是卧床不起,得到的消息说父亲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昏睡之中,这更让她惶恐万分。
自己生命中的依靠接连倒下,先是自己的丈夫,接着又是父亲,这是何等的残酷。
虽然心中痛苦万分,但她也不会如同小女人一般哭哭啼啼,此时,她想的只是不要影响到儿子的行军。
“即使我们再着急,还是得等待,不久后,海疆城的梅利斯特也会加入我们。”罗柏解释道,“现在每多一份力量,我们的胜算就会多一点。”
“七神保佑,希望安柏可以撑得住。”凯特琳回道。
琼斯·安柏她是认识的,原来其在临冬城和鲁温学士学习的时候,她一直就觉得那个小孩乖巧的不像一个安柏家族的人。没想到那个和儿子几乎同龄的小家伙,不仅带回了艾莉亚的消息,现在竟然也成了一个独当一面的统领。
“琼斯可以的,”罗柏坚定的说道,仿佛为自己,也为琼斯打气一般。
“你该多信任琼斯,小琼恩,哈利昂,黛西这些北境贵族,而不是席恩·葛雷乔伊。”凯特琳低声的说道。
所有出生河间地的人都讨厌铁民。
铁民有着劫掠河间地的黑暗传统,巴隆·葛雷乔伊九年前就发起过叛乱,自立为王,便是希望带领铁民再现远古时代‘古道’的辉煌,也就是再奴役河间地的人,帮自己挖矿,帮自己种植,帮自己畜牧……
“强取胜于苦耕(wedonotsow)。”
这是葛雷乔伊的族语。
席恩·葛雷乔伊也正是巴隆的儿子,‘巴隆大王的反叛’失败后,席恩就被艾德·史塔克公爵带回来当了养子,也是质子。
“席恩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兄弟。”罗柏有些愤怒低声回道。
席恩比他大几岁,在罗柏的心中一直把席恩当成了自己的哥哥,“而且前段时间席恩还救过布兰,母亲,你说的那些对席恩不公平。”
席恩的箭术高超,不久之前,野人劫持布兰的时候,还是靠席恩射出的关键一箭,布兰才得以被救。
凯特琳听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在琼恩·雪诺的问题上,她和奈德(艾德公爵小名)有着矛盾,在席恩的问题上,她又与儿子有着矛盾。
即使在北境待了如此之久,她有时候还是感觉自己无法成为一个北境人。
不过,她现在终于要回家了,那个她长大的地方。
……
奔流城。
自徒利公爵出来说了那句话后,城内翻滚的暗涌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之后琼斯他们无论是招募民兵,还是索要物资都简单了很多。
罗纳·史陶的细腻也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将后勤管理的有条不紊,粮食的发放也走上了正轨。实际上本来也就不用过于担心,奔流城内的存粮可是够城里的人吃一年以上,徒利家的先辈对于战争实际上已经预想过很多应对方案。
卡特爵士是很靠谱的人,担起了每天守城的重任。
而光头珀西则开始了训练新兵,奔流城里虽然已经没有多余的战马,骑兵无法再补充,但守城步兵还是能招募不少,而条件也只是每天提供点填肚子的东西。
每个人都找到了合适的位置,甚至连提魅,琼斯都帮他找到了一个很合时宜的任务。
有他们几个的帮助,琼斯也得空做一些自己的事,比如给马尔温博士写的东西,以及和罗柏·史塔克的通信。
通信是借助奔流城的渡鸦才完成,渡鸦的管理本身是一件十分复杂的事情,所以一般都由每个城堡的学士负责,而且很受局限,比如渡鸦的传信基本都只能在固定的两个城堡之间。
至于派遣人传递信件,那就太慢了,尤其是在这个战争已经拉开序幕的时候。
所以这个世界的信息的流动速度和准确性都很低,往往只有最上层的贵族才能知晓一些,事情的真相到了平民的口中时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
奔流城前。
夜幕已然低垂,将所有旗帜染成黑色。
大批的乌鸦在军营上空盘旋,野狗,老鼠们也闻着气味偷偷摸了过来。
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即使每天都处理不少,西境士兵们还是阻止不了尸体的腐烂。
现在西境的士兵们几乎是捂着鼻子,收集箭矢等武器的。
军营的中间位置,河间地所有被俘虏的伯爵,被如同羊一般关在一个木制的栅栏里面,或捆在木桩上,或用颈圈锁起来。
善待俘虏?从来就没有这回事。这些天,风吹雨淋都是轻的,缺乏饮水和被痛打才是最让人痛苦的事。
穿着金色盔甲,披着红色披风的詹姆来到了飘着屎尿臭味的栅栏里,和泥人般的河间地伯爵们比起来是那么的高贵。
这正是胜利者该有的样子。
不过此时他脸上的神情却是有些无奈。
“你们就没有一个和那个琼斯·安柏熟悉的?”
围城了这么多天,他竟然连那个家伙的一次面都没有见到。他派遣到奔流城里的爵士,回来也都是沮丧的摇头,说每次都只能见到一个独眼的人。
而且这个独眼的人,性格十分糟糕,只要多说了一句话,就是拔刀相向,和其讲道理也仿佛完全讲不通。
“我和琼斯一起喝酒的时候,说过是朋友的。”大男孩林曼·戴瑞伯爵叫道,“你就让我回去劝劝他。”
“你觉得我是这么的好骗?”
“不是,我没有,是你问我们的。”
“既然你们是朋友,为什么我不把你的头颅割下来,送给他呢?”
“不要啊,一直都是我单方面说他是我朋友的,你割了我的头也没用。”林曼·戴瑞伯爵带着哭腔,急忙说道。
“呸,丢人!”被绑着扔在地上的莱伍德伯爵狠狠的啐了一口道。
秃顶伯爵也有气无力的说道,“没用的,我们都和那小子没什么交情,而且我还和他打过一架。”
詹姆听后脸色变得冷峻无比,西境的军队围城已久,人困马乏,补给也十分吃力。
“也许是该撤退了,而且也要回西境补充新兵。”詹姆心中盘算着。
……
当空中还飘着细雨的时候,奔流城的守城军发现西境人在开始收帐篷了,接着战马背着一捆捆物资,由为数不多的士兵驱赶着最先走出了军营。
跟在其后的几乎都是盾兵和长矛兵,不同与之前攻来时,他们的盾就像墙壁一般笔直,长矛就像树林一般茂密,此刻,这些重步兵的步伐显得有些疲惫而杂乱。
西境的军营,就如同城墙上的焦痕般,随着细雨的冲刷渐渐消失不见,也如同那河中的尸体,被带向了远方。
……
虽然这些天西境人攻城的势头已经越来越小,但当奔流城的守城军看到其真的撤退的时候,他们还是如同打了胜仗般,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奔流城万岁!”
“徒利万岁!”
“安柏万岁!”
不久,城里各处也接连响起了欢呼声,声势比之前在内堡前更为浩大。
而且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北境家族之名,不是史塔克,而是安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