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凤凰儿讲述了宋燕两国之间的区别,阮棉棉突然觉得有些想笑。
假如说燕国是正版货,宋国就好比山寨货。
看似两国拥有相同的律法、官制、风俗,内里却有不小的区别。
按说山寨货是比不上正版货的。
但因为经营者的水平高低不同,大宋这个山寨货愣是压了大燕这个正版货一头。
而且,照美大叔皇帝这个抠门法,大宋一定会越来越强大,灭掉燕国不过是时间问题。
届时,谁正版谁山寨还真是不好说。
她又摸了摸衣裙上精美的刺绣:“小凤凰,既然大宋皇帝这么抠节俭,穿着这么华丽的衣裙去参加国宴,会不会太扎眼了?”
凤凰儿笑道:“二十一年举行一次国宴,人人都会盛装出席,这身衣裙会让你非常耀眼,但绝不会扎眼。”
“你的意思是说,还会有人比我打扮得更奢华?”
凤凰儿点点头。
司徒家的人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谁也不能否认,他们是一群很有品味的人。
尤其是司徒曜。
奢华从来不是他的最终目的。
他综合考虑了妻子和女儿的年龄、身材、长相、气质等等,最终才挑选了两身最适合她们的衣裙。
而据她从左姐姐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大宋的勋贵中,很多人家的情形都和阮家差不多。
都是因军功封爵,府里也都不缺钱。
二十一年才轮到一次的国宴,她们绝对舍得在衣饰上砸钱。
所以论起扎眼,棉棉姐未必数得上号。
阮棉棉却并没有觉得轻松,她往凤凰儿身边凑了凑:“你方才说大宋皇帝把自己的私库都拿去充作军费了,我手里却有这么多的钱”
凤凰儿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棉棉姐,大宋皇帝把他的私库都拿去充军费,不代表他从今往后就穷了。
还有,大宋的国库未见得充盈,比你还有钱的人却多得是。”
阮棉棉道:“你是说国穷民富?”
“这一说便又要扯远了。就拿大宋京城来说,这儿曾经是大燕的东都。
当年虽不及京城那般繁华,却也是人烟阜盛的大去处。
不仅高官云集,也有不少的巨商大贾举家搬迁至此。
大宋立国后,这些人基本上都留了下来。
经过数代,甚至数十代的经营,他们手头的财富,尤其是土地,数量非常惊人。
单凭你那一屋子的金子,真算不上什么有钱人。
所以你方才说国穷民富,用词非常准确。”
阮棉棉的眉头拧了起来。
她也是学过历史的,知晓土地在封建时代有多重要。
古代的农民之所以造反,根源从来都是土地。
听小凤凰话里的意思,大宋如今大部分的土地都掌握在小部分人手里。
这一小部分人又因为种种特权,上缴的赋税非常有限,因此国库才会时常都是空的。
那一小部分人手中积累的财富越来越多,土地也越来越多。
而与之相对的是,手头仅有小部分土地的人,渐渐只能靠变卖土地为生。
土地卖完了,人也成了租种别人家土地的佃户。
佃户不是好做的,丰年还能基本吃饱,一旦遇到灾荒年,那可真是
没有了活路便只能造反,首当其冲便是那些拥有大片土地的地主和地主婆们。
而如今她阮棉棉也“有幸”成为了拥有广袤土地的地主婆一枚,听闻大宋是这么个情况,真是
“棉棉姐?”凤凰儿见她面色凝重,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阮棉棉继续拧着眉,把方才的担忧告知了凤凰儿。
凤凰儿愣住了。
自从她们俩来到这个地方,多思的一直是她,棉棉姐每日都睡得很安稳。
她平日里就是逛街、做菜、弹琴,几时见她操心过国家大事?
今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她的这些话还真是挺有道理。
上一世皇祖父在位三十一年,大燕土地兼并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
到处都有人起兵造反,整个国家乱做一团麻。
那时她只以为这一切都是皇祖父残暴不仁造成的。
如今听了棉棉姐一席话,她只觉茅塞顿开,许许多多新的想法瞬时在脑海中涌现出来。
“小凤凰?”这次轮到阮棉棉喊她了。
凤凰儿醒过神来。
她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吃饱了撑得慌。
如今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这些事情真是轮不到她去管。
她轻轻甩了甩头,轻笑道:“没什么,咱们去挑首饰吧。”
众人期盼了好些日子的大宋国宴终于到了。
不仅仅是即将参加国宴的官员和他们的家眷,就连那些没有资格参与的平民都激动不已。
据说此次和谈大宋得了不少的好处,国力也愈发强盛。
身为大宋的子民,真是与有荣焉。
早早用过午饭,装扮一新的一家三口同司徒家其他的人一起聚到了国公府侧门处,准备乘坐马车去往皇宫。
司徒恽夫妇生在燕国长在燕国,又都出身于勋贵之家,各种宴会都是常客。
但他们毕竟也是二十多年未曾参加过如此盛大的国宴了,心情也不免有些激动。
就连近两个月没有给过司徒恽半个好脸色的卢氏,今日也难得主动同丈夫说了几句话。
要说最激动的人,非司徒照莫属。
她出生的时候司徒家已经离开了大燕。
虽然背负着成国公嫡女的名头,别说参加国宴,就连大宋皇宫都没有进去过。
而且
她一想到今日便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一颗心便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司徒照尽量做出平静的样子,安稳地站在卢氏身侧。
司徒恽见女儿今日如同一朵盛放的牡丹一般美艳耀眼,心下不免唏嘘。
他也算是见识广博的人,几十年来见过的美人数不胜数。
但似阿照这般出众的女子,真是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可偏偏就是这般出众的女儿,婚事却一直都不顺利。
他偷偷瞪了老妻一眼。
慈母多败儿。
他的儿女中本该最有出息的两个,全都被她养废了!
一个好高骛远二十多岁还嫁不出去;一个竟敢威吓自家老父,公然在府里圈地单过!..
他正想着,耳边传来了司徒曜一家三口的说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