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阮棉棉对元后很感兴趣。
去年在汾州,阮大将军夫妇同她说过一些元后的事情,但也只说了同自家有瓜葛的那一部分。
可元后这么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女人,岂是那几句话便能说清楚的?
不光是元后,还有她身后的左氏一族,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情,也一样值得人去探究。
阮棉棉早就想找个积年的老人家询问一番,却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广元长公主今日却把机会送到了她面前。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不管小凤凰将来会不会嫁给那皇长孙,多了解一些内幕总是好的。
广元长公主听她说“报恩”,忙笑道:“瞧你这话说的。”
阮棉棉道:“元后娘娘可不仅是给我取了名字。
听我娘说,当年要不是她,我能不能顺利来到人世间都难说。
所以,这份恩情我是一定要报答的。”
长公主按了按眉心:“其实我已是十一年没有见过皇长孙了。
只记得他是个样貌很是出众,头脑也非常聪明的小男孩儿。
本来呢,不管是哪一位皇子皇孙得了圣上的青眼,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可皇长孙除了是圣上的嫡长孙之外,他也是元后的嫡长孙。
元后娘娘辛苦半辈子,左家耗尽了敌国的财富,才辅佐赵家夺取了中原半壁江山。
如果最终皇位落入旁人手中,他们的努力和付出便会成为一个笑话。”
阮棉棉道:“我听殿下话中的意思,似乎元后同您的关系非常好。”
长公主嘴边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你猜的一点也没错,皇嫂同我的关系非常好,可她却早早就离开了人世,留下了懦弱的儿子和年幼的孙子去和别人争斗。”
“可我瞧着……圣上虽然不喜太子殿下,对皇长孙还是很不错的。”
长公主冷笑道:“那都是表面现象。”
阮棉棉坐不住了。
眼前这位公主殿下是不是搞错了?
她是大宋皇帝嫡亲的妹妹,而非元后的妹妹。
据说他们兄妹的感情也是很好的,所以她就算是偏心也该偏向大宋皇帝。
可她却……
这就说明,圣上对元后的情意是假的,对皇长孙的器重也未必就是真的。
要真是这样,小凤凰就更不能去履行那婚约了。
虽说不计较名利权势,可命重要啊!
“殿下为何这么说?”阮棉棉追问。
“棉棉,元后嫁与我皇兄的时候,我也就是悦儿如今这样的年纪。
那时的我比悦儿还爱玩,性子也比她更单纯。
分明赵家和左家是为了共同利益才结的亲,我却认为皇兄皇嫂是真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那时太傻了,一个才满十三岁的男孩子,即便他再早熟再懂事,又怎会去喜欢一个十八岁的姑娘?”
阮棉棉嘴角微微抽了抽。
这倒未必!
十八岁是女孩子一生中最好的年纪,样貌长开了,身段也有了,哪个男人不喜欢?
如果再加上几分姿色,那简直是老少通杀。
依照大宋皇帝十四岁就能当爹的“好基因”,十三岁的他喜欢十八岁的姑娘简直再正常不过。
反倒是与他同龄的姑娘们,十三岁时正是豆芽菜一样的小身板,拿什么去吸引别人?
而那个十八岁的姑娘,才真是不太可能会对十三岁的男孩子动心。
开什么玩笑,古代可不流行姐弟恋!
阮棉棉只觉得自己的嘴有些干,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才道:“后来呢?”
长公主道:“皇兄和元后娘娘成婚后,赵家便正式开始大量招兵买马准备举事。
我娘走得早,爹虽然没有续弦,身边却也有两个小妾。
其中一个小妾略识得几个字,我爹便把府中的掌事权交给了她。
谁知她日子久了便生出了野心,不仅几次三番算计我,竟还想算计元后。
最傻的是,她居然也不想想元后是什么样的出身,居然敢在府中的账目上做手脚。
结果被元后借机收回了府中的掌事权,并且把赵家管理得像铁桶一般。
我后来之所以没有继续天真烂漫,就是元后一手调教的。
所以她于我而言不仅是大嫂,还是恩师,甚至是母亲。
阮棉棉道:“这样的她不是应该更加受到圣上的青睐和感激么?”
长公主笑道:“你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却还是太年轻,经过的事情少了。
圣上不是寻常的男子,但未满二十岁时的他只是赵公子,还没有尝到做皇帝的滋味。
妻子这般能干,他自是敬重喜欢的。
可自从大宋立国,他登基为帝之后,元后从前的那些优点便开始有些碍眼了。
偏元后自己本身也不是寻常女子,赵家的内宅变成了皇宫,圣上身边却没有那些莺莺燕燕碍她的眼。
大宋皇宫里人事非常简单,根本不需要她费半分的精神。
于是她又闲不住了,像从年一样又开始插手朝堂中的事。”
阮棉棉嗤笑道:“是不是好些大臣跳出来说规矩了?”
这种事情她听说过的也多了。
什么牝鸡司晨不就是他们最爱用的词么?
谁料长公主却摇摇头:“元后的本事比你想象的还要大。
她不仅聪明绝顶,驭人之术更是一流。
大宋立国之初,满朝文武就没有不服她的,甚至于他们中的好些人都转投到了她的门下。”
阮棉棉道:“想来圣上就是从那时起开始对她不满的吧?”
长公主道:“应该是吧,反正他们二人做了皇帝皇后之后,关系就不似从前那般亲密了。
不过皇兄那时依旧是尊重元后的,也一直信守诺言虚设六宫,看上去他们也和从前一样相敬如宾。”
阮棉棉有些听不明白了:“既然圣上做得那么好,您没有理由去帮着元后说话吧。”
长公主道:“你是没见过元后,她就是那种全身都散发着光芒的女子,让人不由自主地去信任她。
我本就不是什么精明的人,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意行事罢了。
不过皇兄毕竟还是皇兄,他在我心中的地位没有丝毫动摇。
直到元后病倒了,我才知道他们夫妻早已经形同陌路,外人看到的那些不过都是假象而已。”
阮棉棉听得一头雾水:“他们从相敬如宾变成形同陌路,总该有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