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果儿说,我中午带她出去吃饭。”慕凌凯神定气闲地告诉她。
“哈,好,可是你不能偏心啊。不止是果儿,还要带上我妈妈和我。”夏小悠顽皮地眨眨眼睛,像一只灵巧的小鹿一样,快乐地转过身轻轻盈盈地走了。
两只手臂提了那么多的东西,她竟然一点儿也不给人感觉显得累赘,依然走得轻快灵动,风姿动人。
慕凌凯微微笑了笑,同时想起了还在等待着他的景荷,他那英俊容颜上的轻松笑意随之消失,变得深沉和琢磨不定。俊朗的眉宇之间,也笼上了一层深重的,化不开的怅然。好像,压抑着许多无可放却的负担。
最终,他低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快步地向着停车场走去。
几乎没要一分钟来到了自己的停车处,果然不出慕凌凯的所料,景荷并没有老实地坐在车里等他,她还在拿着他刚才给的那把车钥匙,傻乎乎又极其认真地东寻西看着。
显然,她是又犯不长心的迷糊劲了,压根就没能认出来哪辆车是他的。或者说,她压根就不知道哪一辆车是他的。
慕凌凯情不自禁蹙了蹙眉头,神情气恼,而又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宠溺,低沉地向她发出召唤:“过来。”
听到他的声音,景荷就跟个正在迷路之中的小孩子突然发现了家长的身影一样,立即兴奋地跑了过来。
来到车前,她左看右看,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那辆尊贵惹眼的宾利,自然而然地发出了一声衷心的赞叹:“哇,这是你的新车呀!好气派,我刚才找了半天还没发现。”
慕凌凯无语地瞟她一眼,不咸不淡地扯扯嘴角:“已经开了快一年了,你大概是从来没有注意过我开什么车吧?”
呃,景荷稍稍怔了一下,极为不好意思地笑了:“嘿,抱歉啊,我从来不认识这些车的品牌。凌凯,你知道我不会开车的,是地地道道的车盲一个。”
“嗯。”慕凌凯不甚在意地点点头,没有再为难她,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问:“景荷,你真的……”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刻骨铭心。简直像山崩海啸一样呼啸而来,几乎将他整个人都要摧毁湮灭。
慕凌凯揉揉胀痛的额头停住了话头,心中翻起千般滋味万种感触,终于没能继续说下去,只是痛苦地攥紧了自己垂在身侧的拳头。
“嗯?你要说什么?”景荷诧异万分,因为慕凌凯这个人,从来不会把话只说一半欲言又止的,疑惑不解的同时,她还没有忘记小心翼翼地纠正他一句:“那个,我是你的嫂子,你总是对我直呼其名不太好哦。”
“没什么。嗬,我不习惯,叫比我小的女人嫂子。”慕凌凯发出一声干涩的苦笑,从她手里拿过车钥匙打开了车门:“上车吧。”
景荷也不好再多说别的话语,乖乖地点了下头准备坐到车的后排去。
可是还没有等她拉开车门,突然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她只觉得天和地都在旋转,身子一软差一点跌到。
慕凌凯伸出手臂及时扶住了她,将她稳稳地抱在了怀里,那张人神共愤的俊逸脸容,再无从前的一丝从容,充满了难以言说焦灼和紧张:“景荷,你怎么了?”
“我不要紧,我有轻微贫血,加上低血糖……”景荷看着他那明显不是装出来的关切模样,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温暖的感动,强撑起精神对他说道:“我包里有糖果和点心,吃两块应该就会好了。”
一边说她一边准备打开随身背着的背包,可是因为身体虚弱半天没能用上劲,包也没有能顺利地打开来拿到东西。
“我帮你找。”慕凌凯赶紧把她扶到副驾座上坐好,一边帮她拿下了背包,一边又急又痛地责备:“唉,这几年你是怎么过的?养了这么多毛病。”
“我也不知道,反正一检查就是这么多毛病了……”景荷这一阵人确实很不舒服,只能将整个身体完全倚靠在座椅后背上,疲惫地闭上双目休息。
景荷的背包看起来并不大,包里所容纳的东西却着实惊人。既多且杂,全部都是女孩子喜爱的用品。
有钱包、钥匙、手机、香水、纸巾、发卡头箍、胸针、化妆盒,记事本等等等等,总之花花绿绿琳琅满目,唯独看不到他急着要找的糖果点心。
慕凌凯性子急,又担心着景荷,自然不耐烦慢慢找下去,索性一股脑儿将包里的东西全部倾倒在了副驾驶座前的台子上。
他要找的糖果点心掉了出来,随之一起掉出来的,还有一小盒崭新的,连封口都没有拆开的杜蕾斯……
看着这小巧的,明显代表着某种暧昧意味的小方盒子,慕凌凯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迅疾笼罩上了一层浓重的,无法释怀的阴霾。
他仿佛看到了,曾经只属于他,他也以为会永远属于他的纯真女孩,现在却妖娆妩媚地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接受着另一个男人火热而疯狂的爱抚。
仿佛看到了,在将来的某一天,也许是一年两年,也许就在不久之后,景荷骄傲地挺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成为了一个幸福的小孕妇的样子……
而曾几何时?她还那么甜蜜温顺地依偎在他的身边,娇俏无比地对着他甜甜地说:凌凯哥,我觉得我们以后,最好能生两个小孩。一男一女,男孩像你,女孩像我,那就人生完美了。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他记得自己那时把她娇小柔软的身子拥得更紧更珍惜,然后斩钉截铁地告诉她:不行,我给你订的任务,是至少给我生一打。
呸!你当我是猪啊?要生一打你自己去生吧!她笑着扬起拳头去打他,而他顺势拉住了她的小手,两个人再度如火如荼地吻在一起……
那是有多久远之前的事情了?八年还是九年?亦或者是七年?对于每个人漫长的人生旅途来说,弹指一挥间的几年也许根本不能算作长吧。
可是,在经过了无数痛彻心扉煎熬难捱的日日夜夜,灵魂已然粉碎,心灵早已千疮百孔的他看来,却分明是恍若隔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