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姬府。
仪柔王姬正在唤两个丫鬟给她试穿新赶制的吉服,凤冠霞帔穿戴在身,珠翠特髻、珠翠团冠一一戴好,最后是扑粉描眉画唇,瞧着镜中那美目盼兮的女子,仍是倾城之貌。
纵然已经结亲三次,纵然已到华信之年,可她仍是那个最受人瞩目的仪柔王姬,天下的女子有多少羡慕她。
但是,她瞧了一眼画的稍微有一点斜的眉黛,斥道“你怎么画的,这眉毛,怎么见人,你那双手,不想要了!”
一旁画眉的女子忙跪地叩道“王姬,饶命,王姬饶命,奴婢,奴婢再重新给您画!”
仪柔王姬满脸恼色,抓起头上的珠钗便往地上掷去,又想去拽头上的凤冠,另一个女子也忙跪地道“王姬息怒,王姬息怒,这凤冠若是摔了,明日结亲……”
仪柔王姬的手猛然停下来,半晌才道“替我卸了吧。”
缓了缓又问道“驸马的吉服呢?”
替仪柔王姬卸凤冠的女子忙应道“已经替驸马放回屋里了。”
“驸马呢?”仪柔王姬又问。
“驸马应该在小花园作画。”
待这一身脱下,仪柔又重新穿上平日穿的绛紫色衫裙,又重新瞄了眉,刚刚的唇太红了,又拿纸沁了,方道“去看看驸马。”
武维宣仍在作画,是大片的花团簇拥,团团的青云郎朗,画中间却是一个女子,微微颔首,拈花而嗅的美人,只是侧身,看不清她的面貌。
武维宣画得很认真,一如往常,只是此时他的画作却与往日不同,少了一些清雅,而是多了一些浓烈。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仪柔帝姬,而是细心地给画中那女子的裙衫上色,天青色的长裙,更给女子添了几分清雅。
仪柔王姬没有这个颜色的裙衫,因为过于寡淡。那么他笔下的女子,到底是谁。
“维宣,累不累,歇歇吧?我唤厨房做了莲子羹,你喝一点。”仪柔伸出帕子,替他拭去额角的汗。
一旁的丫鬟忙递上莲子羹,仪柔端着碗,舀着勺递过去。
顺从地吞咽,目光却仍停留在画上。
“明日大婚,到时候仪式会在皇兄赏赐的南城的宅院里进行,不过那地方年久失修,住不得人,待仪式完了,咱还住在王姬府可好。至于那边,此次结亲只能简单修葺下,不过等仪式完了,是要重整的,等回头修缮完了你去看看喜欢不喜欢,到时候若想搬回去住,咱就搬回去住,可好?”仪柔柔声道。
“好,都行。”武维宣嘴里还有未咽下的莲子羹,含糊地应承道,并看不出感情。
一碗莲子羹见底,一旁的丫鬟忙接过王姬递过来的碗。
仪柔王姬亲昵地挽起武维宣的胳膊道“走吧,陪我逛逛,今日就不画了,我听说你的吉服已经送来了,你穿上我看一看若是不合身还得唤他们赶紧改,时间赶得紧,难得有人做事不紧心……”
手里仍紧紧抓着毛笔,目光仍停留在画上。
“行了,我唤你别画了。”仪柔王姬忽抓起那纸,便要撕,却见武维宣忙抓住仪柔王姬的手道“别,不要。”
仪柔叹口气,道“行行行,我不撕,这下可以跟我走了吧。”
又冲一旁伺候的丫鬟倒“去,替驸马将画好好收起来。”
丫鬟小心地收起画作,轻轻撇了一眼,那画作上,女子旁边有一大片空白,似是没有画完。
……
皇宫。
绛芸殿。
是一种迷醉的香气,堂中是轻舞的曼女,堂上是嬉戏的男女。
枝贵妃衔起一瓣新鲜的蜜橙,送入身旁的环着她腰的男子口中,男子笑道“这赣南进贡来的蜜橙几时这般好吃了。”
“哪里好吃了,甜又不甜,酸又不酸,没甚滋味。”枝贵妃也递到自己口中。
“是嘛,让我再尝尝。”说着便笑盈盈地凑上来。
半晌,方抚着嘴角笑道“明明甜得很嘛。”
枝贵妃倒是没有什么喜色,手里的橙子塞到男子手中道“陛下爱吃,那都送与你。”
男子也不以为意,笑道“要不我给你剥,朕同你说,这橙子自己剥得不好吃,旁人剥得才好吃呢。”
枝贵妃瞧了眼堂下的莺莺燕舞,悄然转了话题“明日仪柔王姬大婚,陛下去不去凑热闹?”
男子笑道“我这个妹子啊,万事皆由她,我好端端的一个国画院的画师,硬是被她讨了去。这一次、两次、三次,我若再明目张胆地去,总归是不好的。不过怎么说,我就这一个妹妹,到时候咱俩唤了便服,去瞧热闹如何?”
枝贵妃不置可否,笑道“仪柔王姬倒是性情之人,说喜欢谁,就喜欢谁。”
男子轻轻在枝贵妃的鼻头刮了下,调笑道“那朕也不是想喜欢谁,就喜欢谁。说起来,枝娘这次还真功不可没,说起武维宣那小子,虽然长得还算周正,可是一门心思只扑在作画上,到底少了几分情趣,为问你,仪柔在你这儿讨了什么去,怎么没两天,便转了性子,应这这么亲事。”
枝贵妃凑近,魅惑道“陛下想知道,我告诉陛下,我可是会下蛊,只要被我下过的男人,都会服服帖帖,说起来,我倒还给陛下也中了蛊呢。”
男人听了这话,先是目光陡然一冷,却又马上笑道“不用下蛊,朕也是服服帖帖,你看,你唤我往东,我却不能往西,你唤我往西,我不敢往南。”
“不过,明日仪柔大婚,你还是给测一测,别路上出什么乱子。”男子又亲昵道。
“测?”枝贵妃笑道,“你唤九霄真人来测,不更好,我一个不入流的女冠,怎好同名誉天下的九霄真人相比。”
男人摆摆手道,“他测是他测,你测是你测,那怎好相提并论。再说,祝钰,他,时间久了,总有些坏毛病,正好,如今你来了,我倒想用你压他一筹。”
枝贵妃懒懒地摇了摇腰肢,笑道“这话陛下倒还真说得出来,我可不敢测。原本这宫里宫外,都满是闲言碎语,若是再同这祝钰起了纠葛,旁人不更得说奴家的不是了。”
“就你多心,对了,我听说你新招了侍卫,怎么,嫌我配的不合心?还是?”男人的手轻轻滑过枝贵妃的腰肢。
“那倒不是。这侍卫,可对陛下,大有裨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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