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要派窦渊和祝钰一同前往东南,窦太尉一时有些晃不过神,不禁抬眼望向祝钰,他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而窦渊则也是正正经经地站着,目光不移分毫,但是略微抖动的眉角,似乎表示他也有一丝丝疑惑。
周王见窦太尉有一丝惊讶,又道“怎么,窦太尉还有什么看法?”
窦太尉忙道“没有,没有,臣只是想什么犬子什么时候与九霄真人启程而已。”
“这个,”周王蹙眉想了想,道“自然是越快越好了,不过,九霄真人还得为万崇山施法,窦渊你还得将皇城司的人马休整一番,留出一部分人护卫京城和宫里,剩余的人你都带走,依照桑真人所言,此次的东南之祸恐怕有蔓延之趋势,必须及时扼制才是。就等重阳之行结束,你们二人便出发。”
“是。臣遵命。”窦渊和祝钰先后出列应道。
周王见这一桩大事已了,又望向在一旁矗立的穷桑道“桑真人,如今东南之祸已有解决之道,那么您所说南征与北战两项事关我大周国命运之事,可否在细聊。”
穷桑道“小人自是竭尽所能,知无不言。”
周王瞧了周遭一圈,道“暂且退下吧,今日就到这儿,我与桑真人还有要是要谈,刚才你们也听见了,向北,燕尉十七郡从太祖至今一直未曾如愿,西、辽两国屡屡进犯,令人堪忧,至于向南,汝南王、安南王虽说臣服于我大周国,但一直以来面服心不服,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如今,桑真人既能洞察天下局势,想我大周国,统一大业,指日可待。”
“恭贺皇上、贺喜皇上。”在场的众人忙跪拜道。
待出了门,窦太尉忙唤住梁学士问道“这南征北战,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得糊里糊涂,一向周王不是主和不主战,怎么那位叫什么桑真人的一说,陛下怎么这么快就改了主意?”
梁城摇摇头,道“我也没听个全,当中我出去了一趟,你忘了,后来陛下又唤我去取边防图,前后一耽搁,竟也听个差,这事,我哪个问个清楚,我瞧着陛下或许是有意驱了你我,毕竟这件事,王丞相还不知,陛下现如今正被桑真人说得兴头上,这一会儿怒一会儿喜的,谁知最后到底怎么说,咱静观其变吧。”
窦太尉感叹道“也是,王丞相在家里了个自在,咱们得了这不讨好的差事,原想着借着万崇山的事,能得两句奖赏,可没想到,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着,又去四处环顾,见祝钰已经同窦渊走远了,又道“哎,祝钰那小子,怎么跑的那么快,他不是一直在旁听着呢,找他问个清楚明白。还有窦渊那小子,也蹿得那么快,哎,这小子,越大越管不住。”
梁成回道“九霄真人那人你还不明白,几时嘴里有几句真话,平日里你同他走的近吧,可到头来呢,遇到事了,连句好话都没,我瞧着你问他,也是无功而返,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同枝贵妃不是面和心不和,说不定,这次的事就是故意将祝钰那小子指使出去,你瞧嘛,叫穷桑那家伙一来,三言两语就将祝钰派了出去,这段时日,再稍加运作,你觉得这宫里还会有九霄真的位置?”
窦太尉抚须道“梁老弟所言甚是,我一时竟忘了这茬。现在想想,陛下对我虽雷声大,雨点小,可毕竟也没什么处罚,枝贵妃还帮着老朽说话,看来这以后站队还得多加考虑才是。”
梁成道“走吧,走吧,还是想想这两日怎么哄得陛下和枝贵妃他们开心才是。如今老虎发威,咱们可得谨小慎微。”
这两位似真似假地推心置腹,远远的窦渊早已拦住了祝钰。
“九霄真人,没想到,有一日我却要同你一起去为陛下分忧解难。”窦渊一脸深意地瞧着祝钰。
祝钰倒是不在意,驻足望向远方,窦渊顺着祝钰的目光,是两头洁白如雪的白鹿。
半晌,祝钰方收了目光,笑道“怎么,你一向不喜欢我,如今领了这差事,是不是心里不痛快?”
窦渊冷笑道“面对九霄真人,我哪敢不痛快,只是心里有许多疑惑罢了。”
祝钰从袖中掏出折扇,似是无意地扇着,道“疑惑?却不知窦老弟有何疑惑?”
窦渊紧紧盯着祝钰,道“猫妖。宫中。”
“猫妖?宫中?”祝钰似是不解地重复道,半晌才笑道“窦老弟一向不信这魑魅之说,怎么平白无故冒出个猫妖,还宫中,确实让人疑惑。”
窦渊冷冷道“祝钰,明日不说暗话,昨日你派人送信来,说过的话都忘了,难得需要让我把你那姓陆的徒弟说得话如实在说一遍,我原以为你九霄真人虽担了个虚名,总要做些实事,可是没想到,遇到事了,也是一缩了之。”
祝钰听了这话,也不动怒,笑道“哦,你是说昨日之事?猫妖?哦,你是说那女子失踪之事,还是说梁攸那小子那什么花仙之幻,原以为不过是寻常鬼祟之类,没想到却平白牵扯到宫里。忘记同你说了,我这个徒弟啊,不仅道行浅,而且女孩子嘛,你也知道,最容易受人蛊惑,她虽说得是真话,可是那猫妖之话你就一定相信?”
窦渊见祝钰推得干净,脸色黑了几分,道“可我若有证据表明,这掳人的必定来自宫中,真人又当如何。”
祝钰笑道“不当如何。这件事与我又没有什么干系,窦老弟若是想查便去查去,不过现在,窦老弟与我一起赶赴东南,这案子恐怕又要变成无头案了。”
窦渊瞧着祝钰,讥诮道“你那徒弟倒瞧着心如白纸,怎么真人却是这般笔笔生墨呢?”
祝钰轻笑一声,道“所以,我才能护着我那徒弟。我劝窦老弟一句,如今去往东南,倒不失一见幸事。至于这案子,你查与不查,结果都一样,既然如此,又何必给自己平添烦忧呢。这个道理,我想窦太尉不会没有教你吧。”
窦渊冷笑道“这么说,我倒是应该感谢九霄真人了。”
祝钰收了折扇,闲闲道“你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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