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卿确实没有什么可以许诺的。
甚至已经许下的诺言,也不知能不能实现。
半晌,她才故作轻松道“麖呦,那你说你想要什么许诺。”
“我自然是想要……”麖呦本想脱口而出,却又忽然止住,然后别扭地喃喃道“我想要的,你怎么都给不起。”
最终却只是道“你,欠我两次,不!三次许诺,你不要忘了。”
“陆瑾岚”放开麖呦,笑道“行行行,三次就三次,你好好想想要什么,等这些事了了,我全都兑换给你。”
“好了,麖呦,满意了吧。这下你可以先回去了吧?这里到处都是眼睛,让人瞧见了总归是不好的。”
麖呦虽然还有许多话要讲,但是此时在这绛芸殿,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便就这样长聊下去,麖呦只得恋恋不舍地离开。
他走到门边,身影一闪,便不见了。
“陆瑾岚”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喃喃道“小陆,再借些日子给我吧。”
直到傍晚,孜贵妃也没有派人再来找她,待吃过了晚饭,才派绿沙过来提醒,说晚上的事别让她忘了。
这日晚上,大雪依旧,“陆瑾岚”就在院子中嘎吱嘎吱踩着雪,慢慢地天色暗了下来,灯火闪过的地方雪簌簌而落,白日清扫干净的雪,又积了厚厚的雪,夜深人静时,风雪也变得格外地热烈起来。
不一会儿,“陆瑾岚”全身上下,都积了一层薄薄的雪,有那过往宫女太监瞧见陆瑾岚,只当她玩性大,好奇盯了会儿,便因冬日寒冷风雪又大,急匆匆走了。
而“陆瑾岚”仍在雪地上一步步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狂风裹着暴雪刮过,再瞧时,此处只剩下零落的脚步,再无人影。
……
春锦殿,不同于绛芸殿或者福宁殿,昏暗的烛火,会让人以为里面没有人,院中厚厚的积雪,也没有清扫的痕迹,而院中的树上,雪也是积了落,落了积。
就在这时,树后忽然出现一个人,她忍不住冲双手哈了哈气,红彤彤的双手有些冻僵了,她又使劲搓了搓,终于感觉双手回暖了些。
她躲在树后面,先是望着春锦殿许久,然后才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又将脚抬起,鞋子已经有些浸湿了,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全身,她想了想,然后才低头默念,灵力在周身流转,全身也觉得暖和起来。
此时,她轻轻提气,身子便悬浮在雪上面,然后再运气,她的身子一闪,便不见了,再看时,她的身子在春锦殿的寝宫的各个窗户前一闪而过,有时微微推开一点点窗户,往里面探查。
毕竟这次不同于绛芸殿,所有都可提都了解清楚,而这次也不只只是吓唬那么简单,还需要查明真相。
所以“陆瑾岚”不得不亲自跑来,好在,春锦殿自从被皇上遗忘之后,连伺候的宫女和太监都只剩下寥寥几个,再加上,这样的雪夜,谁又会待在外面呢。
隐约看到屋里有暗暗的灯火,最里面的床榻上似乎缩着一个人,时而传出一两声咳嗽,床榻前有一个炭炉,隐约有烟火气传来,但是屋里似乎仍是冷得厉害,床榻上那个人,将被子裹了又裹,似乎还是非常冷。
毕竟,春锦殿,现在也和冷宫差不多了。
看到这儿,“陆瑾岚”突然有些不忍了。来之前她自然也是听说了,枝贵妃因为重阳节在万崇山筵席上,给枝贵妃下了毒,被她发现,在皇上面前揭穿,然后便被禁足春锦殿,就连儿子也交给其他人抚养。
但是,她之前呢,或许还有其他这样的事,没有被发现,就万事大吉了。遇到娇娆,她才有了这样的惩处。
“陆瑾岚”只得这样安慰自己,抱歉,若不是这次你又生出了这害人之心,我也不会来此。
“陆瑾岚”转过身,躲到僻静处,然后搓了搓手指,便飞快地敲动起来,手指上像是流淌着丝线,盈盈飞入风雪之中,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快。风雪中慢慢浮现一个身影,先是淡如薄影,而后越来越清晰,渐渐地,一个红衣女子出现在面前。
没想到有一日,要一而来再而三地借用你的样貌。想到这儿,“陆瑾岚”有些晃神,说起来,娇娆她,是真得死了,还是没有死?
就像饕餮一样,一下子就消失不见。坏人死了就一定会大快人心么,未必见得。说起来,娇娆,又怎么能用一个“怀”字一概了之,但是现在来不及想这些。
“陆瑾岚”轻轻吹了口气,那原本静默的浮在风雪中的红衣女子,突然像是活了一般,悠悠地飘向春锦殿寝宫的窗前。
窗户早被“陆瑾岚”拉开了小小地缝隙,此时,她见女子已经在窗前浮动,“陆瑾岚”指着那窗户,喃喃默念,只见那窗户便一下子在风雪中敞开了。
风雪裹挟着红衣女子的纱裙飞入那屋中。
此时,“陆瑾岚”身子一闪,悄然不见,却见到地上是一个个浅浅地脚印,而一袭风雪也像什么截断一样,撞上又停下。
隐身术,因为要入到屋里,还要从乔妃的口中问出真相,“陆瑾岚”只能用隐身术,随着一个个脚印走到窗前,然后便一下子消失不见。
只是须臾,暴虐的风雪就将雪地上的痕迹消除地一干二净。
而屋里,好戏则刚刚上演。
床榻上的那个女子,裹着被子,或许是因为刚刚被风雪刮开的窗户,屋里更冷了几分,她并未起身,只是咳嗽着,一声声唤道“雾荷,雾荷,去瞧瞧是不是门窗被风刮开了,冷死了,快去关!”
“雾荷,雾荷!人呢!彩霞,彩霞!”
“一个个小蹄子,都死哪去了!”
“来人!来人!”
她缩在被子中只是一声声唤着,可是屋中只有她一人,半晌,才听到她骂骂咧咧道“瞧我明天不收拾你们,一个个,非打断你们的腿,看你们还乱跑不!”
终于,她裹着被子,慢慢地从床榻上起身。
此时,伴着风雪,那个红衣女子正幽幽地飘到屋的当中!
红衣似血,肤如白雪,娇媚十分,依稀同往日。
“鬼啊!来,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