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花了好几天才在山洞外建起一个篱笆,又在里面的一个角落里搁了几层干草,这才把一直囚禁在笼子里的鸡都放进去。
山鸡的翅膀都比家鸡发达,性子也跟野一些。为了防止它们逃跑,林简直接在根部折断了它们的翅膀,但每顿饭又给它们足够的食物。鞭子和糖果的双重作用了几天,再加上山鸡也不是什么高智商的动物,总算是安分下来了,即使现在换了一个宽敞的窝,也丝毫不敢作乱,让林简感到很满意。
果然,牲畜什么的还是听话些更讨人喜欢。
见艾文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手里的即使,似乎对喂鸡很感兴趣,林简也不打击艾文的积极性,把手里的食物都递给他。
艾文接下来的行为也很有意思。
他首先拿出一颗菜籽丢在母鸡的旁边,然后就不动了,目光灼灼地看着它们,希望它们快点发现。可八成是他动静太小,那两只鸡根本都没发现。艾文的拗脾气也上来了:你这个不吃,接下来的我一个也不给。
就这样,他从中午一直等到下午,母鸡实在是饿受不了了,嘶哑地叫出声,催促着林简过来喂食,结果一低头就看见地上的菜籽,有些怀疑地用嘴啄了啄,才慢慢吃进嘴里。
这下艾文就有干劲了,继续一颗颗地扔,把旁边的公鸡也吸引过来了,两只鸡一起啄食,食物很快就喂完了。
傍晚,费席安提着猎物回来了,在把东西交给林简时,林简注意到他的动作有些不自然,而且在抬手时手臂顿了顿,虽然只是一瞬间。
林简刚想问清楚,艾文就跑过来抱住她,冲她摇了摇手里的空碗:“林简,没有了,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我还没玩够呢!”
林简的注意力被艾文吸引过去,她拿过他手里的碗,蹲下身子与艾文平视:“艾文,刚才的那些已经够它们吃了,你要是再喂,它们会吃撑的。”
“没事,平时我也经常吃撑,还不是好好的。”
“可它们的肚子比你小很多,如果继续吃,吃很多的话,它们的肚子会撑得很圆很大,接下来就会爆炸的。”林简决定吓吓他。
“爆炸?!那我要是也吃很多,肚子也会爆炸吗?”
“是啊。”
“那我以后绝对不会吃那么多了。”
林简笑着揉了他的头,起身去做饭。
晚上,林简坐在干草上补衣服,费席安半躺着发呆,艾文则在一旁扒拉着火堆。
火光被艾文弄得忽明忽暗的,林简有些看不清,抬头想让艾文别胡闹,结果看见艾文手上似乎长了什么。
林简凑上去,抓住艾文的手细心查看。
果然,艾文的手上有好几颗绿豆大小的水痘,周围还有一圈圈的红晕,应该是刚长出来的。林简把他的衣服撩开,他的身上也长了不少,而脸上的情况好一些,但也长了不少红疹。
看来这孩子是出水痘。
艾文似乎有些瘙痒,想用手指去挠那些水痘,被林简制止了,这个可不能随便乱挠。
小孩子出水痘其实很常见,但处理不当还是很容易出危险的,尤其是在这种医疗条件都很落后的荒郊野外,她还是要及早防范。
林简烧了些水,用布仔细地为他全身清洗了一遍,然后一再嘱咐他一些注意事项。艾文听着听着就睡了,林简没办法,决定先睡觉,模模糊糊间想着,明天还是要出去找点止痒的草药回来。
第二天,林简自己出门了,艾文现在的情况不能见风,所以她把他留在山洞里,没想到,她刚走不久就看见倒在林子里的费席安。
林简马上跑过去想把他扶起来,手却不经意地蹭到他的腰间,费席安身体瞬间颤抖起来,即使处在昏迷中,似乎也无法承受这种剧烈的痛感。
林简自然注意到了,她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自己的慌乱,然后小心翼翼地拨开费席安的衣服。
他腰间的皮肤通红,就像缠着一条火红的袋子,上面还密密麻麻的长着许多水泡,看上去十分狰狞。
这是···
林简来不及吃惊了,把他整个扛在身上,摇摇晃晃地朝着营地走去。虽然费席安的重量远远超过林简的承受范围,但好在他倒下的地方离山洞不远,林简只花了些许时间就把他带回去了。
林简的力气还不足以把他抱进山洞,就将他安置在河边,自己去准备接下来要用的东西。
林简先去竹林里挑了一棵合适的竹子,再按需要的尺寸砍成一块块,然后从里面选出最好的三个竹罐备用。接下来,林简将常用的几把骨针拿出来,把顶端放在石头上打磨尖细。
等林简把东西准备好后,费席安醒过来了,林简停下动作,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一言不发。
费席安第一次躲开林简的眼神,低声说:“你都知道了?”
“你先进去,有些话等我帮你处理好再说。”
“嗯。”他应了一声,然后起身进入洞穴。
林简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沸水里滚煮了一遍后捞出,再煮了一锅热水,提着这些东西走进山洞。
费席安靠着石壁坐着,现在腰部只要有一点刮擦就疼的不行,他不能躺下;艾文似乎有些好奇费席安的出现,握着他垂下的手臂问他。
林简走过去把艾文叫开,然后用干净的布轻轻擦拭费席安腰间的红带。这种力度对他来说显然有些重,林简不时听见他的抽气声,但他始终没有叫出声来。
接下来,林简把骨针尖细的一端对准红带,开始快速的戳刺着,皮肤被扎破的地方涌出大量的鲜血,见放血差不多了,林简就对扎好的地方进行拔罐。
其实,费席安的情况就是带状疱疹,民间俗称“腰缠火龙”,常用的治疗方法是西医用药,只是现在他们没有那个条件,何况用药还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好在林简在学中医时知道了个更好的方法——针灸加上拔罐,即可以把毒血完全排出,还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林简现在心里真是又喜又气。
喜的是,幸好费席安的病是她可以完全治愈的,若是换成其他棘手的,她就只能干着急了;而气的是,他的这种情况很明显这种情况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他却一直隐瞒着,带状疱疹会伴随着强烈的神经痛,连衣服细微的摩擦也会疼痛无比,也不知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林简一边动作一边观察着费席安的神色。在她开始针灸时,费席安有些疼得受不了,发出低低的□□,但等到拔完第一次罐后明显是好多了,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脸色也多了几分血色。
林简拔了好几次罐才把大部分的毒血放出,查看了一下费席安的伤势后,她觉得今天拔到这里就够了,毕竟过犹不及。
接着,林简又帮费席安擦洗了一遍,再把盆里的血水倒掉。她只是一个来回的功夫,费席安就已经呼呼大睡了。
这几天,费席安因为疼痛根本无法安心入眠,现在身上的重担一卸下来,自然就累了。
林简叹了口气,帮他把背角捻好,再轻声叮嘱艾文不准吵闹,才蹑手蹑脚地背着药篓出门了。
她沿着那条经常采到蔬菜的林间小路一直走,路上只找到寥寥几样外敷用的止痒草药,秉承着摔倒也要抓把土的处事原则,她把其它暂时不需要但用处极大的药草也都采走,算是不虚此行吧。
等返回营地后,她先用收着的蔬菜和肉干,还有母鸡刚刚下的两个蛋一起煮了一锅还算清淡的汤,再把几种草药进行研磨,然后带着东西进山洞去照顾两位祖宗。
在她进去时,费席安还没睡醒,艾文无聊得一个人在旁边自说自话。
林简挥手把艾文叫来,给他盛了一碗汤,等他喝完后再把草药小心地涂在一些瘙痒的地方。艾文属于老人常说的“手贱”的那类人,总是去把干了的草药块给抠下来,虽然林简一直说他,但就是死性不改,最后林简也放弃了。
见费席安还睡得很香,林简本来也不想叫醒他,可一整个早上他都滴水未进,就这样睡着也不好,还是过去把他摇醒。
费席安睁开眼,看见林简坐在自己身边,冲她笑了笑,挣扎着坐起来。
等他坐定,林简把盛好的汤递给他,费席安是很不喜欢汤里的蔬菜的,不过还是全都吃完了。
既然现在吃饱喝足了,就该秋后算账了。
林简把碗收好后放在一旁,在盘坐在费席安面前,看她这个架势,费席安明白她是想跟自己谈一谈,马上打起精神来。
林简开门见山:“费席安,要不是我今天刚好遇到,你想把这件事瞒到什么时候。”
“对不起,林简,我不是故意的。”
他原本以为只是小伤,就一直撑着,没想到情况却愈来愈严重,可他又不想说出来让林简也跟着担心,才会一直隐瞒。昨天见小鬼出水痘,状况和他很相似,林简又说只是小病,他还以为再忍忍就好,结果···
林简看着他这幅垂头丧气的模样,深深地叹了口气:“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我没发现,而你出事了,那我心里会多懊悔。我们三个现在是相依为命,你不要还总想着一个人去承担,有些事我和艾文也可以解决的。”
“我记住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费席安明白,这次的事是他想当然,还好没出什么事。
林简得到他的保证,终于放心了,起身想去把碗筷收拾一下,没想到却被费席安拉住手。
“怎么了?”林简不解地看着他。
“林简,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林简很少见到费席安这么严肃的表情,看来这件事应该很重要。她坐回去:“什么事?你说。”
费席安目不转睛地看着林简,稳定了心态:“林简,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