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黑狼眼光复杂地盯着林简的背影,心头百转千回后。
明明林简已经接受他的心意,按理说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不知怎的,他心里头总是惴惴不安的。
或许是林简不假思索就答应他的缘故吧,让他总有种被大奖突然砸中头时的不真实感,就像怀里揣着一块稀世珍宝,时时都要担惊受怕,唯恐一个不留神它就消失了,或是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给抢走了。
这头的林简终于拿定主意,在心里快速斟酌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她回过头,打算趁这个功夫和费席安好好谈一谈,没想到刚一转身就被对方那一脸便秘的表情给逗得把一腔的话都给忘了。
变成狼以后,费席安的心性也变得单纯了不少,心里的想法和情绪经常不懂得隐藏,直接就表现在脸上了,就像现在,即使浓密的狼毛遮住他大半张脸,她还是能轻而易举地看出他的心事重重。
不过这种现象倒是让林简觉得挺新鲜,要知道费席安从来都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男人,平时很少有事情能让他的情绪产生波动,更缪提什么表情失去管理了,现在这种简单到有些傻愣愣的样子,比原来不知有趣了多少。
见黑狼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林简挑挑眉,走上前去,蹲到他面前,主动打破沉默,开门见山地问他:“想说什么就直说啊,一直憋着也不怕憋出病来。”
黑狼眼神闪烁了几下,默默地别开脸,可眼角余光却又不由自主地瞥着林简,上下唇启启合合了好几次,终于还是开口了:“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要保证实话实说。”
什么事值得他这么严肃啊?林简很好奇,她点了点头:“好,你说。”
“你···你是认真的、是真心实意地接受我的,对不对?”
“废话,这种事我能拿来开玩笑吗?”
“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黑狼对上林简那对妖媚的狐狸眼,眼神突然犀利起来,“意味着从今以后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各种意义上在一起。我们会像世间所有的男男女女一样生活,我会亲吻你的嘴唇,会抚摸你的身体,还会脱去你全身上下的衣服,把你压在地上,打开你的身体,狠狠地和你□□···”
“咳咳···”见他越说越露骨,林简终于不淡定了,她一只手半捂着嘴用力地咳嗽着,另一只手则捂住了黑狼的长嘴,打断了他好似源源不断地臆想。
可黑狼并不打算停下来,今天他必须把话跟林简说清楚,否则心里总是安定不下来。
他把舌头从嘴里伸出,反复地来回舔碾着林简娇嫩的手心,留下温暖湿润的触感,舌上的倒刺似乎被有意地收起,并不怎么扎手,却意外地痒得让人心里直发麻。
林简被舔了几下就痒得受不了了,触电似的把手收回来,她使劲搓了搓手臂上竖起的鸡皮疙瘩,两颊晕红地瞪着黑狼,因为恼羞成怒,她语调高得都有些破音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别拐弯抹角,扯这些有的没的。”
被林简尖细的声音吸引去注意力,黑狼本来只聚焦在她眼睛上的绿眸不由自主地转移到她的朱唇上。
林简是很标准的小嘴巴,唇瓣很薄,唇珠却十分突出,再加上本身就很鲜艳的唇色,整体会给别人一种主人很刻薄冷情的感觉。
那里刚被林简用舌头舔过,还残留着些许水迹,显得无比红润,似乎在隐隐散发着色香,诱人犯罪。
很想···
林简静静地坐着,等待黑狼的下文,没成想对方只是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脸看,眼瞪得发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就好似是一个饿汉看到美味佳肴,浑身上下都明明白白地表现出两个字——饥渴。
两人好歹也相处了有些时日,看他这样子,林简不用猜也知道,对方现在脑子里绝对是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
她真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总的来说就是哭笑不得,五味杂然吧。
刚才费席安还难得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把她都给唬得一愣一愣的,都忘了追究他说出的那些破廉耻的话,可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马上又暴露色鬼本性,真真是死性不改。
翻了个白眼,林简一巴掌呼开费席安越靠越近的大脑袋,叉着腰以上而下地看着他,气呼呼地说:“你还想不想说了,你要再不说我就进去了。”
看林简都快不耐烦了,黑狼这才把粘在她嘴上的视线勉强移开,低下头咽了咽口水,他终于拾起刚才的话题,语气也重新变得严肃起来:“我们狼族人一生只会拥有一个伴侣,若是有一方突然逝世,他的配偶也不可能另觅佳欢,要不就孤老一生,要不就得以身殉情。”
在说到殉情时,费席安特地观察了林简脸上的表情变化,见她没露出什么震惊或是胆怯的表现,才放心地继续往下说:“现在你接受了我,那就代表从今以后你就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了,而我也同样只属于你,永永远远都是如此。不管未来发生任何事,都不能让我们分开,即使你日后反悔了,就算又哭又闹、以死相逼,我也绝不会放手的。”
“所以,你最好想好再答应我,若是后悔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绝对会尊重你的选择。”
“即使我们不能够成为伴侣,大不了就当好朋友。”
一口气把话说完,黑狼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屏息静气地静待林简的回答。
最后那几句话虽然说得很好听,但黑狼并没打算真的给林简反悔的机会,他只是借此来诈一诈她,试探一下她的内心真实的想法,如果林简真的有了悔意,顺着他假给的台阶往下走,那么他不介意用些粗暴的手段来让她屈服。
他不愿意一直疑神疑鬼似的怀疑林简的真心,那实在是太累了,现在他主动把两人之间的隔膜撕破,不论另一头出现的是什么,他都能够接受。
如果能身心兼得自然是最好,若是得不到心,能得到身体对他来说也足够了。
林简听到前面的话,脸上依旧还是云淡风轻的,可当黑狼说到后面,她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她屈起双腿,把头搁在膝盖上,然后歪着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自己的男人,好似他说出的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话一样。
林简没把黑狼后面所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因为她打心里不相信对方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真正让她在意的是费席安前面那些带有浓重不安全感的自白。
她其实一直都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费席安心里的不安——对这段感情的不安,对她的不安。
林简不想否认,在最开始时,她接受费席安的告白,的确不是完全出自爱情,更多是由于亲情,由于不忍拒绝,还有一种“刚想找人搭伙过日子,恰好身边就有这么一个很合适的,那就凑活凑活一起过吧”的微妙心态。
即使两人确认了关系,费席安在她心里依旧还是扮演了哥哥的角色,虽然他对她来说很重要,她也甘愿为了他去付出,甚至牺牲,但她还是只把他当成一个亲人。
可以说,相比起费席安,她的感情一开始并不纯粹,受到外界环境太多的影响了,若是没有流落到这座孤岛,她可能根本不会接受费席安的追求。
费席安也察觉到这一点,或许是怕一旦挑开彼此的关系会闹得很僵,他一直都把话埋在心里,努力维持着他们之间还算和谐安定的氛围,久而久之,这种情绪竟演变成他最大的心结,即使变成狼身,仍然摆脱不了它所带来的不安全感。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关系越来越亲近,虽然他们的性格和爱好各有不同,可相处起来却意外融洽,仿佛一对结婚多年的恩爱夫妻,甚至连闹红脸都不曾发生过一次。
随着关系渐入佳境,亲近起来的还有彼此的身体。他们毕竟年轻气盛,对伴侣的身体有着无穷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渐渐地,他们有了第一次亲吻,第一次同床共枕,第一次爱抚触摸,第一次···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第一次,在不知不觉中,这些都深深地刻进他们的脑海中,永远挥之不去。
冥冥之中,有些东西随着时间悄然改变了,比如艾文的身高,比如费席安的体魄,比如···林简的心。
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林简动心了。
只要费席安在她身边,她的视线就会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只要费席安一露出些许笑意,她就会觉得满心喜悦;只要费席安离开片刻,她动不动就会想起他,想见他,甚至会拉着艾文喋喋不休地谈论他···
她的感情源自于生活的点滴小事,没有轰轰烈烈,没有跌宕起伏,平淡得如一杯凉白开,没有任何多余的味道,却无声无息地滋润了她干涸多年的心。
虽然早已明确了自己的心,可林简一直没有把这些与费席安倾诉,一来是她身为一个女性,总是羞于诉说自己的绵绵情意,二来是她有些执拗的相信,真正的爱情不需要依靠那些动人的情话来升华,只要她心中有他,他就一定感受得到。
不过现在看来,她这种想法还是太想当然了,她与费席安到底是不同的个体,思想上有所差别,所以一些心意是单靠肢体动作传达不到的,还是需要语言来传递,也可以免去许多潜在误解和矛盾。
随着对费席安越来越多的关注,她慢慢发现了对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还有那隐藏在温柔爱意下的可怕占有欲。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喜欢下象棋,连朝夕相处近四年的室友都不知道她这一爱好,更何况是费琳,费席安却对此了如指掌,这已经可以说明很多事了。
林简保持着姿势沉思着,思绪越飘越远,黑狼终于受不了这漫长的折磨,他抬起前肢碰了碰林简搭在膝盖上的手,召回她的神志。
看着面前如临大敌似的黑狼,林简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柔和却又坚定的微笑:“我是认真的,我很愿意和你共度一生,因为我——我很爱你!”
你深重的感情曾经让我有过压力,也曾让我胆怯过,因为我不喜自己的人生承担太多,可当我们第一次赤诚相见时,我就明白了,我的人生再也不能没有你的缺席,只因为——我真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