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苏城这样的反应看得我既生气又无奈,没办法,我收回横在他脖子上的手,站开了一点。
“我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你的心情很糟,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我和公司已经沟通好,这些麻烦很快就会过去,你大可不必说这种丧气话。”
“很快是多快?因为我的事,你,还有于总,都很累不是吗?”
苏城苦笑一声。
“所以……你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没有那些走形式的劝说,我很是平静地看着他。
闻言,苏城如释重负般地笑了,伸手上前揽住了我的腰。
“是,下定决心了。”
我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好。”
就是这样简单的两个字,让苏城嘴边的笑容愈发灿烂了,笑得温暖如三月春风,亦澄澈如山间清溪,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去。
苏城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这张脸到底有多大的杀伤力,一直这么傻乎乎地站在大街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一些关注娱乐新闻的路人认出了他,并且拿出手机拍照,他都没有任何收敛,理智地做出对应行为。
我很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拉下他的手快速拦下一辆出租车,快准狠地把他塞了进去,然后自己也钻进了后座。
“季于宁……”
从座椅上爬起来的苏城有些哀怨地盯着我。
我看着窗外的那些疯狂路人还又跟上来的样子,便也没有搭理苏城,径直对司机说:“麻烦去西部监狱,谢谢!”
苏城愣了愣。
“嗯……去监狱做什么?”
似乎是知道自己问这个问题不太合适,苏城又换了个问题。
“我们不吃饭了吗?”
我一直盯着后面跟来的那辆出租车,哪里有闲心管苏城的废话。
“你要是现在还不饿,不想吃的话也行……”
苏城自言自语着,“也不知道西部监狱附近有没有什么餐厅,去了那里再吃也可以……”
他说着说着,可能是终于意识到了被人无视的尴尬,也凑了过来,跟我一起往窗外看。
苏城只是安静地看着,虽然也不知道看什么,但是也没有多嘴问。
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问了,也得不到回答。
西部监狱离公寓并不远,监狱前的安全哨将我们的车拦下,而跟着来的那辆车也被拦下了。
苏城眼见着身边的女人一下车就气势汹汹地朝着后面那辆车走去,经过一段不甚激烈的暴打场面之后,她提着一台数码摄像机走了回来。
原来她在车上一直看的,是跟踪而来的记者……
苏城恍然大悟,快走过去想要接过那太摄像机,可是那女人根本就不让自己接手,顺手就扔进了一旁的池塘。
苏城倒抽一口冷气,对趴在地上的那个狗仔同情不已,遇上这么一个性格爆烂的女人。
“发什么呆?赶紧跟上!”
我回头叱道。
“来了!来了!”
苏城回应一声,赶紧小跑着跟上。
他看着季于宁过安全哨,两个哨兵虽然依旧站得笔挺,但还是嘴边微微地扯了扯,发出了可以被称作是友好的信号。
路上遇到了穿制服的狱警,他们对季于宁地态度也是非一般地热情。
这样的情景让苏城不由得产生了一种错觉,季于宁这是回家探亲来的,虽然地点不太正常。
这本来就是女子监狱,可是他亮晶晶的一个男人走在里面真是浑身不自在,特别是与那些出来放风的女囚犯遇到的时候,还有……
那些女囚犯朝他疯狂挥手、喊他名字的时候。
监狱到底是个什么样疯狂的世界?
我熟门熟路地走进了监狱的大礼堂,宽敞明亮的布置倒是很难让人相信这会是在罪恶的监狱里。
我拉着他的手走上台,按着他在一架钢琴前坐下。
“你会弹琴吧?”
“会、会啊,怎么了?”
苏城一头雾水。
“今天是监狱里每个星期一次的祷告,要是那些花痴们知道大名鼎鼎的苏城会来这里表演,肯定乐翻了!”
我面带憧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表、表演?!”
苏城显然很吃惊,不敢置信地确认道:“你是说我要在这里表演?”
“是的。”
“在监狱的表演算是通告吗?”
“算。”
“什么时候定下的?”
“刚刚定下的。”
“谁决定的?”
“我决定的”
“……”
他就多余这一问。
“不是说好,要放弃的吗?说好要一起放弃?”
苏城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面容严肃。
“我没有说要放弃,也不会放弃,那些屁话只不过是安慰你的权宜之计罢了。”
我大喇喇地在琴凳上坐下,透过雕花的玻璃窗,可以看到池塘上细碎的粼粼波光。
苏城讨厌言而无信的说辞,却对这样的坦诚直白无可奈何,该死地素手无策。
他很想起身离去,可是双腿根本就不听话,沉坠坠地并拢在一起。
“可,我是认真的。”
“你可以认真地说要放弃,也可以认真地反悔,我不在乎。”
“因为我知道,你说这话的时候不是出自真心。”
“你怎么知道我是否真心?”
“如果你是真心的,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放弃,我,会打断你的腿!”
“……”
苏城蹦出的那么一句纯属抬杠,早已经做好了被无视的准备,倒是没有料到,会冷不丁听到这句话。
果然这女人就是个暴力因子组成的生物!
“想好了吗,一会儿你是演还是不演?”
我眨了眨眼睛。
“演啊!就算是为了这双腿,也得演!”
苏城笑着打开琴盖,白皙修长的手指轻划过黑白琴键,飘出一串悦耳的曲调。
“乖!”
我笑嘻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
他不是乖,是拿这个女人没办法,天生的克星。
过了十多分钟,女囚犯们陆陆续续走进了教堂。
看着台上的苏城,大多是激动且兴奋地互相交谈,还有感慨落泪的,充满热切崇拜的样子倒叫苏城不好意思。
他发现,她们与监狱外面的那些人不一样,眼中的狂热激烈且纯粹。
就这样被她们看着,苏城便觉得无比欣慰,重重压在身上的枷锁瞬间消失。
他恍然想起了季于宁说的那番话。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