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从侧妃擢为正妃,所以并不用上花轿、拜天地完整来一套,有头有脸的人物来吃顿饭,即算礼成。
初一一进房间就看见自家小姐歪头趴桌上睡着了,急忙奔过去哭喊道:“我的大小姐啊!这刚画好的花钿,这下全毁了!”
“怕什么,又不头一回做新娘子了。”
被初一拉着坐直了身子,我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小姐啊,你的手就别再乱摸了,这胭脂又白抹了!”
初一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再长出两只手来,只怕是像哪吒那样三头六臂,都不一定能看住孙悟空转世的小姐。
重新打开妆奁,初一给我描画好新娘子的妆容之后,理了理微皱的衣衫。
“小姐,老爷在前院跟李丞相吵起来了,你待会儿可别去添油加醋了啊!”
初一扶着我往前院走的路上,不放心地叮嘱。
一旦老爷跟小姐凑在了一起,若不将局面搅得天翻地覆,绝不会善罢甘休,实在让人忧心。
我闭着眼点了点头,心想着,鬼才会在今天胡闹呢,以后在王府还要不要混下去了?
到了前院,见宇文珀一身暗红色的锦袍,玉冠束发,褪去了冷厉的外壳,倒是如云雾般谜魅雅致。
这是王府内女眷的专门设下的一桌宴席,在花厅之内,与院落隔着两层纱帘,内外隐约。
我,自然是跟府内的女眷同坐一桌,却也免不了要跟着宇文珀出去应酬。
院子里头,也有我的座位呢。
只不过,我对这些那些都没有兴趣,美食当前,什么情情爱爱的都要往边上靠一靠。
“王爷,今儿的清炖甲鱼很好吃,你尝尝。”
说完,也不等宇文珀言语,我便自顾自拿过他的碗,替他盛了些甲鱼和鹌鹑蛋。
桌上的气氛顿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宇文珀面前的碗。
宇文珀虽然在王府里没有怎么发过脾气,但是每一次发火都很惨烈,少有的几次便是有侍妾为了争宠,往宇文珀的膳食里做手脚,最后无不是被断了手脚。
命虽然是留着了,但也生不如死。
现如今,这国公府嫡小姐连王妃之位还没有坐热,就敢动宇文珀的饭碗,简直是不要命了!
“玉婵,还不赶紧给王爷换一副碗筷!”李侧妃朝身后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就在那侍女依言走上前,刚伸出手时,只听宇文珀清朗的嗓音响起,直叫众人惊掉了下巴。
“嗯,果然不错,厨房重重有赏!”
李侧妃的表情几不可察地僵了僵,随即若无其事低头饮一口茶水,不再言语。
皓月当空,院子里处处飘荡着阵阵酒香,细长的红绡随风起舞。
宇文珀领着我去前院逛了一圈,照例是寒暄一番做结束,只是未国公思女心切,央着我过些时日一定要回国公府看看他那个孤苦无依的老头子。
宇文珀自然是应允了。
忙活完之后已经是三更天了,我忐忑地坐在浴桶里,面前飘起的袅袅水雾没得让人心烦。
该死的宇文珀就在外头坐着,看样子是准备赖在这里不走了。
虽说未雨染早就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了,可老子是啊!
哪里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跟一个心里没我的人睡了,我多亏啊!
“主人,我可以帮你哟!”我头上的凤凰木动了动。
我没理他,这厮的标点符号都不带相信的。
“主人,我真的可以帮你的!”
我拔下凤凰木,重重地磕在了桶箍上,直到听到了那痛苦的“哎哟哎哟”声,这才作罢。
“没了九转缠丝素骨镯,你也就只会些糊弄人的小把戏而已,我还能指望你给我找个替身来?”
凤凰木又颤了颤,“这又有何难?我岂止是能帮你找个替身,我还能让你立马怀孕!”
“……”
这话,怎么听起来是在耍流氓呢?
“你想要什么?”
即便他是在耍我,也只有这一条路能走得通了。
硬上!
玄九咯咯笑了,“主人果然是最懂玄九的!”
“少拍马屁,直接说!”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喝点酒……”
“你喝啊。”
“……玄九现在是灵体,喝不了凡间之物。”
“那我烧给你?”
“……主人,你还是给我找个合适的身体吧!”
玄九可怜兮兮地卖乖,无辜又委屈。
“又要找道士?”
“那倒不用这么麻烦,随便是谁都可以!”
“好,赶紧给我把宇文珀应付过去。”
“遵命,主人!”
话音刚落,我眼前忽地黑光一闪,从凤凰木里冲出来的幽暗之气瞬间将我吞没,便失了意识。
翌日,院子里的红绡依旧在飘,昨日扣上的门扉亦是紧闭。
天刚刚亮,宇文珀便起身离开了紫竹轩。
初一从门缝里看着宇文珀消失在院门外,表情复杂,不知是喜是忧。
直至然而,直至日上三竿,屋里地另外一个主子却没还没有起身的意思。
紫竹轩的侍女和仆从动作小心,呼吸也丈量着力道,生怕惊醒了里屋的人。
初一轻手轻脚地靠近床帏,红着脸,窃喜地扒开若隐若现的纱帘。
床上正熟睡的人儿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三千青丝柔顺披散,粉色的脸颊越发衬得容颜动人了。
初一被我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小姐,你又做噩梦了?”
说完,也不待我回答,又自顾自地嘀咕道:“也不对啊,自从小姐打了那刘婆子,再也没有做过噩梦了啊!”
“难道说,是因为王爷昨晚不懂得怜香惜玉,让小姐你太过劳累了?!”
听初一越说越离谱,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劳累个屁,我昨晚在哪儿都没有意识,就感觉自己消失了一个晚上似的。
“好了初一,扶我起来梳妆。”
“是,小姐!”
王妃不易做,一会儿还要跟院子里各位前来请安的侍妾商业互捧,然后又要进宫见那小皇帝,是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
一上午地时间就在和那群叽叽喳喳的女眷地消磨中度过了,李侧妃倒是沉默寡言,却一直盯着我的脖子看。
我的脖子有什么好看的,比她细?比她白?
说出来我自己都笑了,人家那是在独自品尝嫉妒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