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恨自己。
玄九告诉了我,我酒后失态的丢人样子,堪比车祸现场。
西宫弦要命的那一笑还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晚上得时候才到合宿的城堡,我踢醒了地上还在呼呼大睡的李伦宇,背上包儿,推着轮椅下了车。
打从我睁开眼睛起,西宫弦就坐在了轮椅上。
还闭着眼睛。
我也不知道他倒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是本尊人格还是衍生人格?
看着古典厚重的中古城堡,我的少女心开始苏醒。
由于我们是最先出发的,学校的其他同学还没到,所以我们可以先挑房间。
我挑了二楼走道最里面的一间套房,推开窗就能看到清冽的白色蔷薇,暗青色的藤蔓爬满了窗台,神秘幽暗。
光是看还不够,我猫着腰跳上窗台,看着那大片大片的白蔷薇,萌生了一种跳下去跟花丛亲密接触的冲动,就算被荆棘扎一脸都无所谓。
西宫弦进了自己的房间就没出来过,应该是在睡觉。
我撇撇嘴,乐得清闲自在。
黑夜里开始有汽车的鸣笛声,还有车灯的闪烁,是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们到了。
“深津,你该不会要跳楼吧?”旁边的窗户探出一个脑袋,咋咋呼呼的,紧接着就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攀爬声。
是了,这位兄弟就是李伦宇,住在我隔壁的兄弟。
“深津你别动,我马上来救你!”
我凉凉地看着他,说:“好好待着别动,我怕自己过失杀人。”
他愣了愣,“哦”了一声后蹲在窗台上。
“西宫睡了吗?”他压低声音,小声地问。
我深呼吸,嗅着夜风中的花香,“嗯,睡了。”
“上次在赌场要杀你的那个女人就是白鸟优没错吧?”李伦宇蹙着眉,进一步寻求确认。
我点头,“没错。”
李伦宇蹭过来了一点,他抱着窗框,手掌被青蔓上的倒刺扎到,又嗷了一声退回原位。
“白鸟优到格莱学院来,根本不是因为看上你了,而是因为她看上了西宫!”
这一刻,他仿佛工藤新一灵魂附体,神情激动地进行着演绎推理。
“嗯哼?”
“白鸟优以为西宫弦喜欢你,所以因为嫉妒,她要杀人灭口,取而代之!”
他越说越兴奋,就跟亲身经历过一般。
我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李伦宇看着楼下陆陆续续上来的同学们,“深津,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闻言,我眼皮抖了抖,不是很理解他的动机。
该不会是因为单纯的友谊吧?
赌徒之间的友谊?
可是我们确实也共同经历过一次生死,即便也就一次而已。
算了,他愿意保护我就保护我吧,不死就成。
“谢谢你保护我啊。”我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我们谁跟谁啊!兄弟嘛!”
李伦宇的眼睛里,浮现出真挚浓烈的动容,比我眼中的薄凉有看头多了。
这天晚上,我都睡得很爽,一半是因为下午还没完全消散的酒精,另一半是心里爽。
我和西宫弦还有李伦宇下楼的时候,就被大厅里那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帅哥美女亮瞎了眼。
再看看西宫弦身上的白t加牛仔裤,李伦宇地花衬衫加沙滩裤,我自己的背心短裤人字拖……
完败!
我一低头,就看到李伦宇盯着我的腿看,吓得我一巴掌盖上了他的后脑勺。
“看什么看?色眯眯的,信不信老子阉了你?!”
李伦宇估计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摸着被打痛的后脑勺,嗫嚅道:“深津,你的腿又白又细,还没腿毛,看起来比女人还女人……”
我白了他一眼,往西宫弦的身后站了站,借他的轮椅遮挡遮挡。
“老子喜欢脱毛,一天脱八次,管得着吗你?!”
这音量,大厅范围内清晰可见,几乎所有人都朝我的腿看来,充满学术性的探究。
“……”我真是恨不得抽李伦宇几个大嘴巴,给我找了这么一个出镜的机会。
本来是定好在午饭前一小时出发,可是大家现在就已经兴奋得睡不着了,开始在城堡里溜达。
大厅里空了之后,我推着西宫弦去了餐厅,整个城堡里面我最喜欢这里。
空间宽敞,装修奢华,里面已经有人在用餐了,我们也找了一张桌子用餐。
我们三个人依次点单之后,佣人便推来了餐车,为我们上菜。
我哑着嗓子把面前的土豆泥雕琢了一下,堆成了一个低配版小猪佩奇。
“喏,没有变形金刚形状的土豆泥,先拿小猪佩奇形状的土豆泥凑合凑合吧!”
我挑着眉,把土豆泥推到西宫弦面前。
西宫弦切着牛排的手一顿,年轻的脸庞神情淡漠,好看的眼睛里散着细碎的光芒。
我其实一直都搞不清楚,西宫弦的衍生人格们知道西宫弦本尊的所有事情,那西宫弦本尊呢?
他好像并不太知道自己的人格们都背着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那他对卡通形象的土豆泥又明显存在一点异常反应,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推断那些人格的出现都是有正当理由的?
我歪着头打量他,望着他的俊脸出神,而西宫弦已经放下了手里的刀叉。
他终于接过了小猪佩奇土豆泥。
“丑死了。”
“我尽力了。”
耸了耸肩,对于他的中肯评价,我认了,老子能做到这份儿就不错了,还哔哔个啥?
只见西宫弦拿起汤匙,快准狠地挖下了小猪佩奇的猪脑袋,喂进了嘴巴里。
我盯着他微微翕动的嘴巴,试探性地问道:“怎么样,深津奈梨特制土豆泥,味道还不错吧?”
“应该能尝出爱的味道吧?”
我这边旁若无人地跟西宫弦调情,李伦宇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呈痴傻状了。
西宫弦一直等到嘴里的土豆泥咽下,好半天才抬起头来看我,“还不错,特别是……爱的味道。”
他笑得如沐春风,我发誓,我是第一次见到西宫弦这样毫无负面情绪的笑……
我几乎喜极而泣,二万五千里长征已经过完了大半,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我跟西宫弦就这样对望着,在李伦宇看来是绝对的情意绵绵,万般痴缠。
他纠结了许久,还是开口问道:“深津,你……”
“我喜欢男人。”
“那个,西宫……”
“他应该喜欢女人。”
“……哦。”
他怎么觉得越问越糊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