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实无华的马车在古道上缓缓驰行,压过厚厚的积雪,咯吱咯吱。
车里的光景倒是令人掉眼珠子的奢华。
当然,眼珠子要掉还是得掉在白色狐裘上。
交颈而卧,银丝与青丝缠绵,暧昧的氛围摆明就是犯罪现场。
“小姐,到了。”
“嗯。”
一听就会让人觉得骨头酥软的女声,从马车里飘出。
紧接着,车里就是一阵衣料窸窣的声音,而后马车里伸出一只手,白皙的肌肤恍若透明。
偏偏那血红的丹蔻鲜艳扎眼。
山顶的独栋宅子就像是鬼屋,破败得不像话。
门口的石狮子倒是威风,歪下来的牌匾漆黑如炭,随时都会掉下来,摔得粉碎。
赤脚踩在雪地上,后面的侍从却不敢直视。
雪色薄纱拥身,这漫天大雪的寒冷似乎对这纤细的身影不构成任何伤害。
“小姐。”半边铜锈面具遮住脸的黑衣男人微垂着头,“车里的那人如何安置?”
“就这么放着吧,会有人来收的。”
“……”还是小姐厉害,睡了就是睡了,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众侍从心中不断膜拜死而复生的小姐,自然也听从命令没有再管门口的那辆马车。
踩着绒绒的雪,就像踩着软软的地毯,跨过已经被烧掉一半的门槛,旅游展览般地走了进去。
面具男人默不作声地跟在小姐后面,不声不响。
“琴刻,喜欢我吗?”
“喜欢。”
“喜欢谁?”
“喜欢小姐。”
“小姐是谁?”伸手接住天空飘落的雪花,那美丽地雪花好久都不曾融化。
琴刻愣了愣,心中诧异这问题背后的原因,却依旧是老老实实作答,“……琴鹿予。”
“哦,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外面的王八蛋。”
“……”琴刻面具外头的脸立马憋了个通红,“小姐误会了。”
“没误会。我还能够清晰地记得,那一晚,是你把卢月眠放进来的,也是你,看着那群畜生烧了我琴府……”
“既然是这样,我倒想问问你,你为何不让我直接葬身在那一晚的大火中?何必要救我?”
“你以为,我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能够为你达成什么目的吗?”
“还是你以为,你脸上的疤,会让我觉得愧疚,不敢杀你?”
站在雪地上的少女明明看起来风一吹就倒,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一把一把尖锐的利刀,扎进琴刻的心中。
琴刻薄唇紧抿,噗通一声就跪地上了,“琴刻此生护小姐周全。”
“滚。”
“……琴刻就在院外保护小姐。”
感受到琴刻的气息隐蔽在院外,我才收敛了周身凛冽的杀气。
走进焦黑废墟,关上摇晃脆弱的破木门,将那恶心人的视线都挡在门外。
妈呀,累死爹了,这股傲娇劲儿拿得,我自己都觉得难受。
关于这次的委托人,是被未婚夫和自己最信任的双双出卖,琴府上上下下六十三条人命尽数葬身火海。
琴鹿予即便是死里逃生,却也变成了现在这副不知道冷,也不知道痛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