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翊负手站在山坡上,远远眺望战场。青玉色的冠带随风飘舞,长衫起伏,英姿勃勃中之中自带一股儒将风流。
食指屈于身后,轻轻叩着玉扳指,饶有兴味地看着远方,唇角含笑:“日月养息,日月养息,缺月功半,日满大成。看来他是自损修为,提前冲关了。”
和顺颇有些感慨:“他应当知道,只要他愿脱身离去,相爷自不会为难他……怕和那位常家大爷一样,也是个情种。”
容翊抬头望天,天上正是一轮缺月,月影下浮云一缕缕,大雁成双过,凝目望了片刻,叹道:“缺月不知向谁圆,犹羡雁客寒复暑。做个情种……也挺好。”
和顺知道自家公子是伤感了。
这些年,容翊几乎没有再流露过这样的情绪了。
在酬四方与穆典可下过一盘棋后,他整个人就变得明显不一样。
与宁玉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宁玉拿那一位在他身上做的文章不可谓不多。穆典可并不是长得最像那位的,然而举手投足间流露的那股气韵儿,却是像了九成有九,连自己一个外人见了都心惊,况乎容翊本人。
毕竟当年,他与柳小姐是那等地爱意深长,刻骨铭心。
和顺在心中叹息,若那位四小姐不是这等麻烦的身份,又性好杀戮,或可以收入府中,公子瞧着,也能稍稍开怀一些。
偏偏世事争不如人之愿。
容翊仰头望着天上疏疏几颗星,神色沉默,目光深邃绵长,像是在看着谁人的灵魂,片刻后掉过头,说道:“准备迎敌吧。”
话音落,那厢常千佛已击退了身着绛袍的青冥二老,纵身拔起,衣袍鼓风,像一只振翅大鹏,御风而至。
他本就轻功过人,此时强行冲破月阙关,内力大增,乘风而行,速度极快。
黄渊正指挥着神箭营强攻,忽然见常千佛击退青冥二老,直奔容翊所在的方向去,立刻明白他的意图。
擒贼先擒王!穆典可一行人久战不出,常千佛这是动了挟持容翊的心思了。
当下黄渊一马当先,调转马头往回冲了去,迅速拉弓射箭,大声喝道:“保护容相!”
乱箭纷纷射来,却哪里够得着常千佛一片衣角。
前方众骑兵迅速竖举枪迎敌,常千佛单足轻点在枪头上,借力飞起更高,如鹰行长龙,瞬息滑出数丈。
众将士手挥长枪,对着天空一顿乱爱刺,却是无一中的。眼睁睁地看着常千佛在头顶上踩空而过,一往无前地扑向容翊所在的山坡。
三军回援。
穆典可全心对战李慕白,并不知身后发生了何事,听得阵阵惊呼声,仰头看去,正好见常千佛纵身拔起,银袍翻飞鼓动起来,上面尽是大片血渍,胸口不由得一窒。
徐攸南惊呼道:“不好,有诈。”
穆典可登时脸就白了。
她知道徐攸南与施叠泉之间有交易,那徐攸南定然是知道什么。这个时候,他绝对不会乱说话。
猛地回头看向徐攸南。
徐攸南道:“容翊的卫队里有擅长”忍术两字尚未出口,就见黄渊带队往回奔去。
这正是脱逃的大好机会!
左袖一拂,五六枚梅花镖一齐射向李慕白,左手却是抓向穆典可:“快走!”
这一抓却是抓了个空。
穆典可心急如焚,不等徐攸南说完就冲了出去。本待要回头问他一句,忽觉背后凌厉有风,俯身一躲,回头一看,原来是徐攸南朝着自己出手了。
电光火石间心念一转,顿时明白徐攸南的用意他是想要自己扔下常千佛自己独自逃命去了。
几乎是冲徐攸南吼了出来:“容翊的卫队里到底有什么?”
徐攸南不应,竟是抬袖扬镖,朝穆典可进攻来。
他很清楚,只有穆典可不走,其他人就算全部逃出去也无济于事。金雁尘还是会自投罗网。
他以为藏得深,藏得紧,其实心事昭昭然。
这些年,自己锲而不舍地遍地搜罗绝色,环肥燕瘦,烈女淑媛,各式各样的风韵才情,姿态秉性,便是石人也动心了。可他偏偏就是不为所动,唯独纳了一房妾,还叫什么如娘。
那舞姬生得娇小,肤色微黑,是哪哪都不像穆典可。可他当真以为自己瞧不出来,如娘那欢脱疏阔的性子完全就是照着穆典可从前的样子来的。
跪了祖宗立了誓,他居然还是不死心!一直都没有死心!
徐攸南满心愤恨地往前扑,忽然肩上锐痛,是李慕白躲过飞镖,从后袭了来。
近七天的挖渠时间,得来不易。
那是穆典可、良庆,以及明宫和常家堡的许多人冒着性命之危为他争取来的,可是他却办砸了。
味藏酒庄还是炸了。他知道元凶,却不能讨伐。
常千佛看向方显,郑重道:“《史记乐毅列传》里有一句话: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终。大将军可有读过?”
“读过。”方显自嘲道:“这句话,说的就是像我这样的人。”
常千佛摇头,语气诚恳而真挚:“我却以为,此言有失偏颇。善作善始已是极难能可贵的品质,实不必厚责于人。大道难至,心向往之,未尝止步,如此足矣。望与大将军共勉。”
方显神色动了一下,注视常千佛良久,若有所思。他缓缓抬起双手,向着常千佛弯腰深深一躬。
“公子此言,显铭记于心。”
又向穆典可作了个礼:“从前偏狭,多有得罪处,还请四小姐见谅。”
常千佛和穆典可相扶着立在伞下,目送方显落拓的背影去远,风雨瑟瑟模糊身边往来行去苍生的影。炎月时节,无端就起些了秋凉意。
穆典可轻轻叹了口气:“他一定很难接受。在方容两姓族人眼里,容翊就像一个大家长,为他们遮风挡
方显神色动了一下,注视常千佛良久,若有所思。他缓缓抬起双手,向着常千佛弯腰深深一躬。
“公子此言,显铭记于心。”
又向穆典可作了个礼:“从前偏狭,多有得罪处,还请四小姐见谅。”
常千佛和穆典可相扶着立在伞下,目送方显落拓的背影去远,风雨瑟瑟模糊身边往来行去苍生的影。炎月时节,无端就起些了秋凉意。
穆典可轻轻叹了口气:“他一定很难接受。在方容两姓族人眼里,容翊就像一个大家长,为他们遮风挡
千佛和穆典可相扶着立在伞下,目送方显落拓的背影去远,风雨瑟瑟模糊身边往来行去苍生的影。炎月时节,无端就起些了秋凉意。
穆典可轻轻叹了口气:“他一定很难接受。在方容两姓族人眼里,容翊就像一个大家长,为他们遮风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