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雨好像小了一些,但还是连绵不绝的。
赵劭正在处理夜司送来的秘文,陆明溪坐在大厅里喝茶,几个客人从街上走了进来,还骂骂咧咧的抱怨着这鬼天气。
客栈的周老板一看有生意上门,当即便是一喜,走上前来招呼,
“几位爷,可要来两壶好酒?”
为首的男子摆了摆手,
“来壶老烧,再来两个小菜。”
好不容易来几个客人,周老板自然是露出一个笑来,
“好嘞,爷请等着。”
不一会儿,周老板上了酒菜,几个男子一边吃着一边开口,
“孙家的请帖已经送过去了?”
另一男子点了点头,
“送过去了,还有祝家,林家就这几家了。”
那男子点了点头,一边喝了口老烧,缓了缓喉咙道,
“成,老七,你待会儿跟我去祝家送请帖,老五,你去林家,老三,你去软玉楼,跟周妈妈说一声儿,她新到手的那批货调教好了,明天晚上送到谢家,不能出纰漏。”
那男子一个一个的安排着,另外一个男子却是笑了起来,搓了搓手道,
“老大,让我跟着三哥一块儿去吧,那批新货还不知道干不干净,我去帮忙验验货?”
“滚犊子!”
那被叫做老大的男子骂了那男子一声,
“明天可是大事儿,你可别又耽误在酒色上,那批货是给老爷们准备的,周妈妈自然是一个个看好了的,用你去验?!”
那男子听着讨好的笑了笑,
“左不过我没事儿嘛,与其跟着二哥去淩家,倒不如跟着三哥。”
老大沉了沉眉头,倒也没抓着,
“也罢,你想跟着老三去就跟着老三去吧,别坏事。”
“嘻嘻,大哥放心。”
这几个男子很快的便是吃完了菜,便是披着蓑衣匆匆的出去了。
店小二上前来收拾碗筷,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咕哝道,
“这谢家当真是家大业大,这荆州都成什么样子了,还天天宴请享乐,整日里就知道欺压百姓”
他声音不大,似是并不敢说出来,只是发着牢骚,可却是一字一句,尽数落在了陆明溪的耳朵里。
“小二哥,那些都是谢家的人?”
陆明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冲着店小二一笑,问道。
店小二微微吐出一口气,眸子里满是愤然,
“可不是吗,这荆州城内,除了谢家人,哪还有人家出手那么阔绰,那么神气?”
看样子,这店小二到是对这谢家不满已久。
他有个相好,就是软玉楼的,只是他攒了半辈子的钱,都没办法给她赎身,可后来谢老爷一句话,便是让她入了谢府,成了第二十八房小妾,让他们有情人生离,简直可恨!
连带着,店小二此生最恨的便是谢家人。
陆明溪对他那个老相好并不感兴趣,只是对着这店小二心中最恨的谢家人很是感兴趣。
毕竟,这谢家是这荆州第一大族,而且,之前入京刺杀顾昀的人,也是谢家来的。
陆明溪似是有意无意的跟店小二聊着,一壶茶的功夫,不但听他把谢家在这荆州的境况给说了个遍,还有他那个老相好。
当喝完茶,陆明溪顺便听他把谢家隔壁王婆子家的那条狗的生平也给说了一下。
恩,这些天打听到的消息都没有今天一天听到的信息量大。
当陆明溪推门进了赵劭房间,正看见夜司的一个暗卫在跟他汇报着什么,便是停了停脚,先回了自己房间。
赵劭看见陆明溪的身影,便是微微摆了摆手,那夜司暗卫便是消失在了原地。
陆明溪刚刚回到房间,看着刚刚醒来迷迷糊糊的小家伙,正想要逗一逗他,赵劭却是敲门进来。
“你们说完了?”
她开口问道。
赵劭点了点头,眸色微沉,眉宇之间带着几分凝重,道,
“夜司的暗桩,一月前被人给拔了。”
“什么?”
陆明溪眸色微睁,带着几分讶然。
夜司的暗桩,被人拔了?
赵劭点了点头,眉间带着几分凝重,
“听幸存下来的暗卫说,来人武功极高,擅用长剑,且招招致命,他们不敌,所以只能任他毁了据点,而他们几经辗转方才活了下来,近几日刚刚与京中取得联系。”
“谢家人没有这样的本事。”
陆明溪开口道,之前来截杀顾昀的那群人中,可没有这样的高手。
赵劭也点了点头,
“如此看来,应该是那些人的人。”
那些人,指的自然也就是那些黑衣卫。
陆明溪微微沉吟,
“还有一个消息。”
她把刚才在大厅所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赵劭。
“谢家明日要夜宴荆州的氏族子弟?”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水患刚过,又有民暴,梁王生死未卜,这个时候开宴,谢家意欲何为?”
这群人,当真是有恃无恐?
陆明溪微微吐出一口气,
“荆南一带向来氏族盘踞,梁王一事恐有蹊跷,你还记得之前在破庙里,厉修文说的话吗?”
五年前民暴根本就是子虚乌有,顾元墨也并未因民暴而亡,还要他所说谢家的弓弩还要他们如何应付在前来御史钦差
若如此,那这荆州一带,究竟是姓赵,还是姓谢,还未可知。
而此时,此地,此宴,也着实蹊跷。
“不管有什么蹊跷,去探一探便知。”
陆明溪思量道。
赵劭也是想到这一点,微微沉了沉眸子,看向她道,
“我让夜司的人去。”
陆明溪摇了摇头,道,
“我亲自去。”
赵劭微微一顿,并不松口。
若是如此,谢家必然是如狼窝一般危险,她虽机敏,但终究是个女子,内力也还不在,双拳难敌四手。
陆明溪摇了摇头,对着他一笑,
“谢家宴会,招募的是软玉楼的舞女,我混进去比你和夜司的人都容易的多。”
赵劭听着微微一噎,他可以让人潜进去。
他话还没说出来,便是被陆明溪给说了出来,
“谢家既然敢在这个时候还如此不避嫌,内里不知道还藏着多少事儿,必然戒备森严,若是直接潜入,极易打草惊蛇。”
赵劭听着微微沉思,自是知道陆明溪所说不错,只是要她以身犯险,他有些不放心。
倒不是不放心她的能力,只是如今这荆州城内,情况不明,特别是这谢家,还曾派人去京中刺杀顾昀灭口,内里必然是藏污纳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