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华千落快步走过去,左右看了看,问道:“新妇鱼呢?”
卫弦风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话,只是沉着脸,问道:“你炼没炼过阴兵?”
华千落顿了顿,缓步转了头,和他对上双眼,问:“阴兵?”
卫弦风阴郁的眼神在她脸上不断流转,最后定在了她的双眼中。
“呵,蛮荒的小鬼们都是我的阴兵,二师兄你是在说笑么?”华千落语气不善,在她眼里,卫弦风早从那个仪表堂堂的翩翩公子成了一个阴晴不定之人,天知道他又发什么疯。
卫弦风默了默,沉声道:“水下是一座村子,里面住的都是鬼魂。”
华千落霎时愣怔住,不敢置信,又问了声:“鬼魂?”
卫弦风没有回答,只面色沉重。
“并且……这水底,像极了吴河。”卫弦风犹豫片刻,缓声道。
“什么?”
华千落穆的抬头,睁大了双眼。
提及吴河,人人皆会道出一个姓:江氏。
江氏,吴河江氏。
曾令人闻风丧胆的姓氏,以驽兽术闻名于世,后又出了个千年一遇的家主江茂,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操纵了上古凶兽,穷奇。
江氏独跨在众世家之上,却与众世家并无多少交集。世人眼里,江氏一直都是神秘而又强大的隐世家族,多少人挤破了脑子都想进了江氏的学堂。
众世家对江氏一向众说纷纭,褒贬各异,但一切的一切,都在一次意外里,泯灭殆尽。
穷奇失控了。
饶是江氏再怎么努力,也没能将其封印,貌如虎,背生翅,生着刺猬一般的毛发的穷奇,没有了管束,从吴河封印处,破土而出。
人间地狱。
血流成河。
吴河旁便是河州。
华氏的驻扎地。
那一次,华家上下,皆成了穷奇的腹中之物,只留了华千落一人,被母亲扔进了水桶,掩了她的气息,才逃过一劫。
穷奇一战,死伤无数。
无数仙首葬身于那一次的穷奇围剿中,世上又多了多少女子等着不归的丈夫。
穷奇再次被封印,却是生生的,被鲜血封印。
人们的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矛头指向了江氏余孽。
江氏家主江茂跪在地上,不停的道歉,却不知是谁带的头,被人乱拳打死,打到最后,细碎的骨头都拼不出个人形。
江氏乱了。
江茂此人外界对他了解甚少,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善人还是恶人。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江氏虽损了众多子弟,却仍不可小觑,他们要为江茂报仇。
又是一次苦战。
众世家怒,围剿了江氏余孽。
三岁的孩童也被挫骨扬灰。
轰轰烈烈的,曾经横跨在众人之上的江氏,也退出了众人的视线。
华千落神色不定:“河底地形不定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应是个巧合。”
卫弦风顿了顿,没有说话。
华千落忍了又忍,开口道:“二师兄,你要管么?”
卫弦风道:“应告诉兄长。”
华千落无所谓的耸耸肩,道:“你想让他们来砍死我,就尽管告诉。”
“华素。”卫弦风突然道,“我会护你。”
“哎无所谓无所谓,你愿意告诉就告诉。”华千落心中冷哼,但这些人既然都还活着,就迟早有被识破的一天,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卫弦风上前一步,想将她抱起,却被华千落眼疾手快的退了一步。
“二师兄啊,你就别让我再回茂陵了。”华千落打了个哈哈,状似不在意的摆摆手。
卫弦风看着她,没有松手的意思。
“二师兄,我保证在这等你!”华千落拍拍胸脯。
还是不放。
“哎,你看,师姐不也知道我得身份不是?估计大师兄早知道了,只不过在琢磨我这一世该被狗吃还是鸟啄。你说你,这时候让我回茂陵,不羊入虎穴么!”
还是不放。
“再说,那新妇鱼我还没捉个,心也不甘啊!”
卫弦风听此,缓声道:“河底无鱼,所谓古籍新妇鱼传说,应是这湖底的水怪。”
“……啊?”
“此湖不浮生物,先辈们从未深入湖底一探究竟,种种传说皆是揣测与想象。此湖的水怪不同于别处,浑身赤红,手脚碧绿,朱颜方首,喜食生魂。”
“……”
“所以。”卫弦风言简意赅的下了结论,“新妇鱼,就是这天湖水怪。只是这魂体我尚未熟悉,不敢贸然行动,才没给你抓上来一只。”
“你在听吗?”卫弦风第一次说了这么多的话,却见她一副出神的模样,脸色黑了黑。
“听了听了。”华千落忙不迭的点头,还未从“新妇鱼”的打击里缓过神来,就听卫弦风月白出鞘的声音。
“哎哎哎!二师兄!”华千落叫道,欲哭无泪:“你别带我回茂陵了!算我求你还不成嘛!我不跑不跑真的不跑!”
卫弦风没理她,自顾自的纳气。
“二师兄!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别带我回茂陵啊啊!”
眼见月白周身缠了剑光,华千落吓得几乎要哭出来。
本以为自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谁知,卫弦风停了动作,俯身问她:“什么都答应我?”
华千落被他突然的正色惊的回了神,不知为何,她觉得卫弦风这个时候有点像千年狐狸精,还是那种特闷特聪明的那种。
“好。”卫弦风少有的勾了勾唇角,道:“我答应你。”
“答应我什么了?”华千落顿时警铃大作。
“我不带你回茂陵,而你从今以后,什么都听我的。”卫弦风今天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连说了那么多话,还隐隐有想要继续的趋势。
华千落道:“要不……我还是和你去茂陵吧……哈哈……哈哈……”
卫弦风:“不可。”
说着,便将她放了下来,深深的看了她眼,道:“我要你,一定要等我,信我会护你。”
华千落本想打个哈哈敷衍过去,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拐了个弯,道:“好。”
“嗯。”卫弦风眼底似乎闪过了那么几分名为满足的神色,踏着月白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