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江卯尖叫起来。

他只觉得腿下一软，瘫坐在地，浑身不断地发抖。

人群还在逃窜，一个小孩子失足不小心跑到江卯前。她的娘亲尖叫起来：“允子快回来！”

一地的血，小孩子吓得傻了，跌坐在地。

江卯愣怔着要扶她起来，小孩子却是吓得哭了。

他的娘亲赶忙过来，一把将自己的孩子抱在怀中，对着他跪了下来：“别杀他！他还这么小！求你别杀他！你杀我！你杀了我吧！”

江卯楞楞的，满脑子都是一片混沌。

杀了他？

为什么？

嘴里的，是谁的血？谁的肉？

怎么回事？

突然，方才的回忆潮水一般猛然袭来。

他的手毫不留情的贯穿了豆蔻少女的胸口，再掏出时，手中捏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那个将跳动的心脏，放在口中的人……是谁……

这不是他。

他不会这样的。

他到底做了什么？

芸儿呢？

她不是说，要给自己煲汤，还要为自己煮粥……

骤然的，脑海中浮现出近些日子的回忆，他痴迷的抱着一捧跺草，不断地唤着“芸儿”。

那个从前不听话的清儿，强忍眼泪对着他道：“爹爹，让娘亲休息一下。”

他的潼儿，短短几日，便再没了笑容，身上竟有了所谓的家主气魄，明明他曾承诺，潼儿只要专心做自己想做的可以了。

他这是，怎么了？

“啪！”

是一位一身血污的妇人，怀中抱着一个胸口空洞的尸体，正一脸愤恨的看着他。

“你杀我儿……”妇人喃喃道，突然变得凶狠起来：“我要你偿命！啊！江卯！你给我死！给我去死！”

江卯被人踹倒在地，他的牙瞬间飞了出去。

“我要你偿命！”

“江卯！去死！”

逃窜而去的人们纷纷再次聚集，带着对逝去家人的痛，怒吼起来，冲了上去。

江卯在一阵拳打脚踢中，堪堪跪了下来。

江清江潼和伊辰被定了身，根本无法出手。

江卯用最后一丝清明看向了江清江潼，已经看不出他的身体的形状，人们愤恨的撕咬着他。

他说：“对不起。”

江清大张着嘴，无语凝噎，他只觉得头脑从未有过的清醒。

为什么对不起？有什么对不起？明明不是爹爹的错！

穷奇发狂，是这世人之恶意的累积，和他们江氏有何关系？

他们江氏兢兢业业看管穷奇百年，若不是他们，哪里来的这百年和平？

为什么？所有人最后，都来指着他们的鼻子质问？

爹爹发狂，也不是爹爹的错，分明是……

分明是……

伊辰的孽。

他造的孽，为什么要爹爹承担。

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江卯断气了。

已经拼凑不成的尸体七零八落，一地的血。

这些人被杀，若是这些人不来此，怎么会被杀？！

人类的思想总是很怪异的。

可能他们认为，外面死了这么多人，你江卯没有脸面继续活下去。

你看，我们死了人，所以，你这个负责的，必须也去死。

你死了，我们就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