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若妙走了没有一刻,地面就传来一声震动,心道不好,赶往剑池一看,七八十个铁匠打着赤膊从冒着黑烟的洞口鱼贯而出。碳灰烟尘毒龙一般冲出洞穴,漫天飞舞,那十几个白衣侍卫此刻也变成了黑衣侍卫。铁匠们迎面撞上了欧若妙全都傻眼了。
剑池的洞口哗啦啦被落石封死。
欧若妙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一切。
侍卫们铁匠们灰头土脸乌泱泱跪倒一片。
欧若妙恶狠狠地挤出一个字:“挖!”
铁匠们慌乱地爬起,你吵我闹地胡乱忙活着。
“真难得呀,哈哈哈...”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众人惊慌地回过头,
欧若妙看见此人顿时一惊,瞪大了双眼,“是你!”
赶了一天的路,何德淼已经快支撑不住了。他僵卧在马上双手死死抓住马儿鬃毛,马蹄点点滴滴,在一座石桥边停了,何德淼出溜下马来,挣扎地爬起按动了石壁上的机关。
一座石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何德淼跌跌撞撞地走了进去,没有几步就跌到了。几个黑袍人抓起他,沿着黑窄诡异的通道,靴声蘖蘖朝内堂走去。
经过一个隔间,一个身材修长黑袍人拦住几人去路,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按压了一下何德淼的脉搏。
“中毒了。”
说着抬手在他的背后和腹部按压了几下。何德淼啊的一下吐出一口黑血,猛地睁开眼睛,待想看向那人时。
黑袍人一挥手,几人拖着他快步进入了一个宽阔的布满灯火的大理石密室。
高台上的一个黑色的身影在灯火的映照下,浑噩不清。
“门主...”何德淼看见那黑色的背影惊慌地屈膝伏地。其余人迅速退了出去。
那幽深的背影缓缓地转过头来,黑眼睛扣紧了何德淼低下的头。
“讲。”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何德淼维持着下跪的姿势,他的手贴在地上,他吞了下口水,他的袍服布满了褶子打成了卷,老老实实地躺着。
“门主,我找到了天外飞仙。”他暂停了一下舔了舔嘴唇。“我们也确认了他身上没有武功。”他偷偷抬头对上了那黑影黑曜石般的凝视,忽的让视线回到石地板。“他只是个普通的凡夫俗子...”何德淼背部湿透了,唯一能够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我的命令是让你把他带回来。”黑影说道。
“我已经擒住他了...可是...”何德淼哆嗦了一下。
黑影抬了抬手,一股劲力澎湃而至,何德淼的身躯飞了出去,坠落在一面石墙上,撞出一个血色的人形。他缓缓地滑落,留下一大片血红轨迹。
何德淼颤抖地爬起来,全身七孔流血身受重伤。
他费力地吐出口里的鲜血,“门主,我...我还看见了那个人...他回来了...”
那黑影背过身去,“什么时候?”
“昨...昨天,他的马在外面...”何德淼费力地说完最后一个字。
那黑影转头走出密室,几个黑袍人转入上前拖走了重伤的何德淼。
这是一个洁净、雅致的房间。一张古朴的书案,摆在屋子中间,上边盖着洁白的桌布。左边是一对精致的藤椅,一个书柜,柜上放着数个叠起的书籍。右边是一台淡绿色的盆栽,上面摆着一套雕琢精细的假山。屋子正中墙,悬挂着一张大山水画。
欧若妙和欧若飞相对而坐,久久对视着。
“你回来了。”
“嗯...”
“你还回来做什么?”欧若妙嗔怪地看着他。
“我回来看看...”欧若飞露齿而笑。
“看什么...”
“看看老家伙的产业什么时候完蛋!”欧若飞翘起了二郎腿。
“你!”欧若妙气的站了起来。
“父亲当初赶你走,就是看不了你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欧若妙的眉毛立了起来。
“你一走就是五年,父亲去世你都不回来,五年了!你一封信都没有!”欧若妙几乎喊了起来。
“我写了...”
“信呢!”
“我又烧了。”欧若飞咬着指甲深吸一口气,似乎早有心理准备。
欧若妙无力地坐下了,她怕眼前的这个人又一声不响地消失。
“那个人在哪?”
“什么人?”
“那个所谓的天外飞仙...”
“他失踪了。”无数的压力袭来,欧若妙累的闭上眼睛。
“你找他做什么?”
“我要杀了他。”欧若飞说得是轻描淡写。
欧若妙听得是五雷暴跳,当即站了起来。
“你知道我花费了多大代价才找到他!铸剑山庄再次兴旺全靠他了你知道吗!”
“那你以为为什么我要杀他!”
“你...!”欧若妙痛苦地闭上眼睛。
“剑池已经毁了,秋季的订货全完了,这一项的亏空就是八十万两银子!再有什么风吹草动,铸剑山庄就毁了你知道吗!”欧若妙几乎在咆哮了。
“真乃人生一大乐事!是谁干的,我要谢谢他。”欧若飞摇晃着二郎腿。
欧若妙气的浑身发抖,“是你要杀得那个人...”
“哦?”欧若飞站起身,“有点意思...”说罢溜达着走了出去。
欧若妙刚想说什么,却哽咽住了,她悲伤地转过身,蓦然看见桌上放了什么东西,捡起一看,竟是一张一百万两的银票。
欧若飞地声音远远地传过来:“我可不是为了什么铸剑山庄,只是为了你,好妹妹。”
欧若妙再也忍不住,两行热泪涌了出来.
整间密室由大理石砌成,长约五丈、宽三丈有余,阴暗的室内停着一匹脚马,旁边是一张方装满水草的槽子,桌上尚有一盏油灯,豆大的火苗不时跳跃着,散发出微弱的光亮。
一个黑影晃了进来,缓缓地走向马儿,那蹒跚的身影似乎陡然苍老了许多。
微弱的灯光下,一双布满剑痕的手缓缓伸出,轻轻抚摸着马儿散乱的鬃毛,就像抚摸一个离家多年的孩子。
“门主...”一个娇柔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开来。
那黑影没理她,伸出手细细地打理马鞍包裹。
“地狱门全灭...阎罗王高义死了。”
黑影的手没有停,“什么时候?”
“三天前,探子回报,会众全部中毒而死,高义被焚烧斩首而死。”
黑影小心翼翼地拿起几个鼓鼓的小口袋,细细地塞入马背行囊,又不厌其烦地绑好。
“你把马送回铸剑山庄,东西带回来。查出元凶,灭其满门。”黑影的话像磐石一般有力。
“是...”那纤细的身影纯素地回应道。
阴暗诡秘的地下溶洞,四周是四通八达的空洞,薄薄的冷风吹来吹去,像极了一个幽怨女子咿咿呀呀的哭声。虽然是地下,溶洞各个角落自地散发出微弱的绿色冷光,那是生活在地下的发光生物。在那冷光的映照下,溶洞显得幽深、安静、诡异而又可怕。绿色和黑色融合在一起,这是死亡的颜色。
哗哗的踏水声由远而至,一个彪形大汉,麻木地从黑暗中走来,他手里扛着的李泰已经不省人事,却一点都不妨碍他的行动。他毫无生气的瞳孔散发出诡异的绿色。他的一举一动此刻像极了一个木偶。这个木偶缓缓地带着李泰,步入了更黑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