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德淼的眼睛凸出来,他看着来人表情复杂。
他的肋骨似乎碎了一半。
他紧捂胸口止住镇痛,轻轻喘息几口,并没有反常呼吸,看来走运之极,肋骨并没有插进肺里。
他试着站起身,断骨似乎在咔咔移动,手扶胸口一歪,五脏六腑像是断了线的陀螺,从一侧轰轰隆隆的压到另一侧。
“啊嘶!”他呻吟一声跌倒在地,看向来人的脸。
来人似乎永远一脸的漫不经心,眸子却燃烧着兴致勃勃的征服欲望,带着一点凶狠和玩味。随时好像要伤害你,但又好像对任何事漠不关心。
“少…你…!”何德淼嘴里不住涌出血沫,沁透面巾,霍霍滴淌。
旁边涌上几个家丁护卫,七手八脚,托起方雄放躺,几人手忙脚乱,按住伤口两侧,试图包扎伤口。
方雄胸口流血不止,顺着几人胳膊下滴,白袖血染殷红一片。
来人推开家丁,劈手点了他脾俞、神门两穴。
“啊…!”方雄满头冷汗,身躯抽动几下。
流血终于减慢,几名护卫赶紧给他包扎,纱缠布绕,捆得严严实实。
“呃…!”方雄脸色灰白,唇灰晶暗,喉结滑动一下,睁开眼睛。
“少…少主!”
“先别乱说话…”欧若飞一脸不耐烦,“麻烦的要死…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什么狗屁铸剑山庄…还你大哥的人情罢了…拜托你下次找死提前打个招呼,这年头棺材都在涨价…”
“多谢…”方雄苦笑一声,强撑着吐出两个字。
欧若飞踱步踏住铁盒,好奇地蹬踏几下,伸手就要摸。
“慢!”何德淼惊慌伸手,“上面有毒…!”
欧若飞噗嗤乐了,“这倒有意思…强盗倒关心主人!?”
说着脚下拨弄,铁盒滚至方雄脚边。
“小哥…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何德淼跪在地上,不住哀求。
欧若飞乐了,“放了你,你杀了那么人,放了你不好交代…”
“哎!?”欧若飞食指抚摸下巴,“你的声音听着耳熟啊…”说着走近何德淼想要扯下他脸上的黑布。
“慢!小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带来的人也死光了,有什么恩怨,也都扯平了!”何德淼滚在地上,不住哀求。
“放了你…我有什么好处…?”欧若飞脸上的表情极其为难,像极了砍价的老西客。
“好处!?”何德淼一愣,伸手在身上掏来掏去,哆哆嗦嗦,捧出一个小布包,“小的身上就这么多了…”
欧若飞气不打一出来,拍手打飞布包,布包滚在地上,甩出几粒碎银子。
“呸,打发要饭的呢!”
身边几个护卫也跟着连声吆喝。
“少主,这种垃圾一刀杀了算了!”
“对呀!少主,替咱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啊!”
“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欧若飞摆摆手,身后几人顿时安静下来。
他蹲下身,贴近何德淼的脸,“看看,你惹了多大点事儿,不下点血本,你根本走不了啊!”
“小的…小的真的什么都没了!”何德淼都要哭了。
“唉…!”
欧若飞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站起身。
“看来我救不了你了,你们几个,看着处置吧…不要弄的太血腥,什么凌迟啊…腰斩啊…剥皮啊…车裂啊…都不要用,咱们是名门正派,做事要光明磊落,正大光明知道吗?”
几个下人一撇嘴,心说少主不定又憋什么坏主意呢。
“马马虎虎,整口大锅,煮了算了…!”
“好嘞!”
“好!”
“是!”仆人护卫们,虎趟狼群一般,连声恫吓。
“哎吆!我滴妈!”何德淼都要哭了,“小哥!我说!有…有宝藏!”
欧若飞急转暴跳,落回何德淼身前,“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宝…!”欧若飞伸手捂住他的嘴,手上使劲把他拖到墙角,低声问道:“宝藏?!”
何德淼使劲点头。
“黄金白银?”
“黄金…”
“有多少?”
“两千…”
“两千两?!你唬我!”欧若飞手上发力。
“两千万…”何德淼努力挤出几个字。
“你…你再说一遍!”欧若飞呼吸急促。
“两千万两黄金!”
“噗!”欧若飞伸手捂住了何德淼的嘴,看看身后。
身后的后卫们不明所以,一脸懵逼。
欧若飞伸手道:“你们几个都下去吧!”
几人面面相觑,动也不动。
“下去!”欧若飞大喝一声。
几人哆嗦了一下,扶着方雄,带走了铁盒。
“宝藏在哪?”欧若飞双眼放光。
“不…不知道…”
“唉…你还是死了算了…”欧若飞站起身就要喊人。
“小哥,我真的…我们也在找,我们还没找到呢!”何德淼连连解释。
“没找到…嗯…”欧若飞气笑了,“唉,那个谁…把厨房的大锅刷一刷…”
“口诀…!”何德淼都快尿了,“小哥,我知道宝藏的口诀!”
欧若飞嘴角弯成一个能勾死人的弧度,“早说啊,你这么喜欢大喘气吗?”
“我受了伤…”何德淼一脸无奈,手捂胸口,嘴里涌出血沫。
“什么口诀?”
“是一首诗…!”何德淼小心看看四周,贴近了欧若飞的耳朵不住耳语。
欧若飞一惊,“就这些!”
“就这些!”何德淼哆哆嗦嗦,不敢妄动。
“嗯…黑诶诶诶…”欧若飞站起身,笑得一脸阴险。
“唉,一般这种时候,不杀人灭口,感觉缺点什么…”
何德淼闭上眼睛,“能死在小哥手上,是我的荣幸…”
“好!”欧若飞提起手腕,劲掌劈落。
“啪!”
何德淼只感觉一阵劲风袭来,墙面碎石不住刮擦脸颊。
他睁开眼睛,只看见脑袋旁边的墙面破了一个大洞。
“小…小哥…!”何德淼惊喜不已。
“你走吧…我还有场热闹要看呢…”欧若飞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何德淼竟热泪盈眶,他拼命挣扎爬起身,踏上围墙缺口,手攀墙沿不住爬动。
他受伤甚重,两条腿像是短了半截,支楞着蹬来蹬去,像极了短腿柯基。终于他爬上墙头,沙袋一样翻出落地,遁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