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摇摇晃晃起身，走到柜台前，“老板娘！”

“老板娘！！”

“嘭！”他使劲敲了敲桌子。

老板娘哆哆嗦嗦探出半张脸，“你…你要干嘛？！”

“这块玉给我留着！”李泰指了指那蝴蝶玉。

“哟，那这可不行，要是哪个买主看上了我还能憋着不卖吗？”老板娘眨眨眼。

李泰掏出身上的银两，尽数放在桌上，“这是三十两算定金！”

老板娘弹出来，双手拢住银子，“您放心好了，我这小店儿常年开着，您随时来取！”

“金鑫钱庄在哪个方向？”李泰捂着肋骨问道。

“就这个街口直走，两三里就到了！”老板娘点数着银子，随手比划着。

李派回身看看她手指的方向，提了一口气，急急追去。

纷纷杂杂的枯叶飘落在斑驳的石阶上，街市一片寂静，似乎所有的人都消失了。

只听见那寒风吹动落叶发出的轻微细碎的声音。

小楼帘幕高高卷起，街头巷尾空空无人迹。

阳光焦躁地照落直垂大地，烫得人心烦意乱。

“小姐！您慢点…！”小丫鬟搀扶着金凤凰上了马车。

“吴全！回家！”小丫鬟招呼一声钻入车内，拢下车帘子。

马夫戴着斗笠，侧着头脸，并不答话，“驾…！”扬鞭打马，赶着马车急急驶去。

行了好一阵，小丫鬟不耐烦了，“怎么回事？到家了吗？！”

“快到了…”马夫头也不回，轻轻答道。

不多时，人声渐渐消失，四下只剩下粼粼车轮声和风声鸟鸣。

小丫鬟有点奇怪，探出头来，四下观望，只见道路两侧尽是荒木杂草，不见一户人家，不由得大惊失色，“吴全！？你怎么赶车的！你怎么把我们带到镇子外面来了？”

赶车的不理她。

“喂！你聋啊！”小丫鬟高声呼喝。

“驾！！！”马夫高声大叫，扬起马鞭冲着马屁股狠狠抽下。

“咴…！！咴！！！”马儿暴跳嘶鸣，痛得几乎暴跳而起，向着前方一头扎过去，飞奔疾驰。

小丫鬟和金凤凰被带得猛了，笊篱的汤圆儿般向车厢后摔去，滚成一团。

“呀…！！不好啦！他不是吴全！！！”小丫头趴在车尾惊声叫喊。

“那怎么办？”金凤凰手扶发髻，瞪眼问道。

二人对视一眼，愣了一下。

“救命啊…！”俩人同时出声，疯狂叫喊求救。

马车一路颠簸，向着野外，绝尘而去。

“哒…哒…哒…”马儿踢踏着马蹄停下了，马车车轮戛然停止。

“噫……！”金凤凰好容易爬起身，哆哆嗦嗦把拉着小丫鬟，“你…！你下去看看…”

“小姐…我…我害怕…！”小丫鬟眉毛耸拉着，满脸的不情愿。

“让你去你就去！”金凤凰瞪起眼睛。

“哦…！”小丫鬟颤巍巍探出头。

“啊…！”她不知看见了什么，突然高声尖叫起来，一股怪力涌来将她整个人拖出马车，尖叫声瞬间戛然而止。

金凤凰看着抖动的门帘，上下两牙直打岔，“小翠…！小翠…？”

她连喊了三五声，不见有人回应，无奈之下摇摇晃晃，扒开布帘子探出头来。

乌鹊啼叫发出聒噪的声音，在昏暗的高大树木下，似乎有鬼在哭泣。

风吹动空旷野外中的纸钱，纸钱飞舞，陈旧的坟墓重重叠叠，上面已经长满了枯草。

“小翠…？！”金凤凰脚下不稳，失足跌下马车，“哎吆！”她捏着脚騍不住呻吟。

她看见一双脚，她顺着这双脚向上看去，她看见了唐玉。

唐玉的嘴角诡异弯起，邪魅一笑，刀子般的眸子把她活活钉在地上。

马儿静静地低头吃草，尘世的一切恩怨都与它无关。

“啊…！”金凤凰早已吓得说不出话，“你…！！你……！我……！？我…！！”她惊恐万状，哆嗦着用后肘扒地向后退去。

“我说过！我要撕烂你的脸！！！”唐玉笑容冰冷，步步紧逼。

“我…！！我错了…！我…我把它还给你…！”金凤凰颤抖着拔下那只珠花，颤巍巍递过去。

“啪…！”唐玉挥手拍落，“太迟了…！”

“啊…！啊啊啊…！爹…！娘…！救命啊…！”金凤凰终于哭出声，她靠在一座老坟上，嘤嘤哭了起来，满脸的泪水融化了妆容，黑灰的粉黛溶融泪水，糊了满脸。

“你去死吧！”唐玉挥动手爪，恶狠狠挥下。

“玉儿…！”李泰终于赶到，他满头冷汗，捂着肋口气喘吁吁。

“你怎么找到我的…”唐玉手爪停在半空，冷冷问道。

李泰笑容温馨，“你的味道…我怎么会忘记…”

“贫嘴…！”唐玉背对着他，看不见她的表情，手爪却放下了。

金凤凰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猛然醒悟，她指着李泰，“你…！继续说呀！不要停！”

“呃…！”李泰眨眨眼，“哦…”

“我知道，你脾气不好，做事冲动，这样不好，有些事情不一定要武力解决…”

唐玉的手爪再次举起，手背青筋暴露。

金凤凰五官扭曲，都要哭了，“你丫说点她想听的！”

“哦…！”李泰点点头，“我知道你有很多缺点，可是我的缺点也很多…”

手爪越举越高。

“不是这一句啊…！”金凤凰十根手指塞进嘴里，眼看就要交代了。

“可是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理解你…！”李泰终于鼓起勇气。

手爪僵在半空。

金凤凰似乎看见了希望，比划着手势，示意李泰继续。

“我知道你为我付出很多，不是很多，太多了！多到我无法偿还！我…我会补偿你…我…现在的我不敢说，我爱你…你知道，以前的事我都…”李泰胡言论语语无伦次。

手爪开始颤抖。

“可是，我愿意为你…！

我想大声的告诉你！

我愿意为你！忘记一切！

我愿意为你！失去一切！

我愿意为你！跟全世界为敌！”

唐玉浑身颤抖，哭泣着转身扑来。

李泰轻轻拥住她，口中不住宽慰，

“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

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

“你坏死了！”唐玉泪流满面，小拳头捶打着李泰的后背。

金凤凰张着大口，看着眼前这一对，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