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去，谁伺候你呀…！”小丫鬟急了。

“我用不着你伺候…！”金凤凰翘起小指涂抹唇脂，翘起嘴角，“好啦好啦！带你一起去…”

小丫鬟高兴起来，“小姐，可不许耍赖…”

“哎呦！行了行了…！”金凤凰站起身就要走。

小丫鬟惊得跳起来，“哎！小姐！鞋！鞋还没穿呢！”

旷野小路上，马车粼粼而走。

李泰坐在马车的驾驶位置，神情木然，金凤凰和小丫鬟坐在车厢里。高头骏马配着镶银的雕鞍，漆成朱红的车驾饰有采绘的轮轴。

人马车仍未变，心境却大有不同。

李泰似乎有些心神沮丧、失魂落魄，他看着周围萧杀的景象，各种感触凄凉悱恻。

风萧萧发出与往常不同的声音，云漫漫而呈现出奇异的颜色。

草棚船在水边滞留着不动，车在山道旁徘徊而不前，船桨迟缓并不划动，马儿凄凉地嘶鸣不息。

“有没有酒？”李泰语气落寞。

“有！小翠快！”金凤凰推手小丫鬟。

“哎！”小丫鬟打开马车的暗盒，抱出酒壶，递给李泰。

“多谢…！”李泰客气笑笑，接过酒壶轻轻啜饮。

“他怎么了？”金凤凰纳罕道，“他好像不开心…怎么办？”

小丫鬟摇摇头，“小姐，您平时不开心都怎么办？”

“我？！”金凤凰想了想，二人异口同声道：“那肯定是买买买！”

“泰哥…！我们去集市吧…！”金凤凰开心地叫喊。

“嗯…！”李泰漫不经心答应，恍然若有所失。

稀疏的阳光渐渐地消失，雾气升起清辉洒满了野路。

红兰缀含着秋露，青楸蒙上飞霜。路边旧屋空掩起房门，抚弄锦帐枉生清冷悲凉。

马车驶入城镇，一路之上车水马龙，朱漆璀璨，琴弦发出羽声啊箫鼓杂陈，燕赵的悲歌令美人哀伤，绫罗和纨绮啊娇媚于初春，歌声使驷马惊呆地仰头咀嚼，深渊的鱼也跃出水面聆听。

李泰终于有些清醒，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驾着马车急急向着报恩寺驶去。

“这里是集市，你要带我们去哪啊…！”金凤凰大惑不解。

“报恩寺！”李泰扬起马鞭说道。

“我们去那干什么？”金凤凰掀开车帘，望向远方，远远看见寺庙的三层檐，歇山顶。

三重屋檐，带着强烈的韵律感和动势，绿瓦灰脊，色淡雅柔和。登阁巍然矗立，气势雄壮。

马车行了一段，赶到了寺庙门口。

“吁…！”李泰制住马车，扶着金凤凰走下车来。

“今天这里不是集市…”金凤凰看看稀稀两两的行人，莫名说道。

李泰有些失望，“啧，我还以为会有卖艺的…”

“你找卖艺的做什么？”金凤凰好奇问道。

“我跟他比武，然后拿他的银子…”李泰憨憨说道。

金凤凰笑了笑，“你拿银子做什么？”

“我有东西要买…”李泰有些惭愧。

金凤凰叉着腰，“我当是什么事呢，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我不花你的钱，我得自己挣…”李泰守卫着所剩无几的尊严。

“说吧，需要多少钱？”金凤凰冲着小丫鬟打了个响指。

小丫鬟不屑地哼了一声，打开腰间荷包，掏出一叠银票，冲着李泰晃了晃。

“呃…！”李泰两只眸子猫头鹰似地，跟着银票左右晃动。

“呜呜…”他晃了晃脑袋，努力地将注意力从那银票上移开。

“好啦！你想买什么好东西？带我去看看吧…”金凤凰挽住他的胳膊。

李泰尴尬地推开她，“算了，既然这里没有集市，我们还是走吧…”

“那可不行，你忘了？这三天我在哪你就得在哪？你敢不守信用？”金凤凰握住他的手腕。

“手…！松开！拿过来！”

李泰极不情愿松开手掌。

金凤凰叉开手指，跟他十指相扣，紧紧握住，“好啦！我们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好宝贝？”

说罢拉起他的手，直往里闯。

李泰心中忐忑不安，尾随而去。

三人踏过清冷的一二层殿，平时开放的店铺此刻已经变成了由油布包裹的，一坨一坨的杂物堆。

“我们走吧…今天没人卖东西…”李泰解劝道。

“我还就不信了…”金凤凰不依不饶，拽着李泰蹭蹭蹭奔入三层殿，远远地就看见一座小首饰店还开着。

“那不是吗！你怎么说都给关了…快走！”

李泰苦笑一声，无奈追随而去。

“哎呦…！”首饰店的老板娘远远地望见金凤凰跳起身转出柜台，直直迎上前，“我的小姑奶奶，大小姐什么风儿又把你给吹来了？”

“死开死开！没空搭理你！”金凤凰不耐烦地推开她，引着李泰走近柜台，“你好好看看，你想买哪个？！我给你买！”

李泰搭眼一扫，“没有…没有了…”

“什么？！哦…！”你说那蝴蝶双佩啊…！坏了！”老板娘两手一拍。

“怎么了？！”李泰急急追问。

老板娘看着天花板，“哎呦！早上来了个半老不老的夫早上来了个半老不老的妇人，一眼就相中了。”

“后来呢？！”李泰舔了舔嘴唇，有些焦躁。

“后来她非要买…我说有人定下了，结果…”老板娘做出为难的表情。

“你快说呀！”金凤凰瞪了她一眼。

老板娘两手一拍，“哎呦，我这个破嘴，我说，我说，她硬塞给我一千两的银票，拿着玉佩她就走了，你说这事闹的…哎呦…”

“我可是付了定金的！”李泰怒不可遏呼吸急促。

“谁说不是呢，我跟她再三言讲，她不听，我也没有办法呀…！”老板娘囧着脸说道。

“好…好！你…！你把定金还我…！”李泰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他无力地冲着老板娘伸出手。

老板娘拢了拢发髻，“唉…您就是不说我也得给，可是…”

“你…又想怎样？！”李泰有气无力问道。

“可是我这个小店本小利薄的，三十两也不是什么小数目…一时半会儿我也拿不出来呀…”老板娘做出为难的表情。

“你怎么说话像放屁，你刚才不是说收了一千两的银票吗？”金凤凰急了。

“唉…都怪我那个死鬼老公啊！刚收了银票，就被他抢去赌了，这会儿不用问，肯定输光了，我这个命啊，好苦啊…！”老板娘哭诉着冷不禁抹眼泪。

李泰不再说话，扭头就走。

“泰哥…泰哥…你等等我啊！”金凤凰跺跺脚，“我非砸了你这个破店不可！”说罢转身追去。

老板娘看着他们远去，口中还不住吆喝着，“你们再看看别的嘛，买别的也行啊…”

见她们跑远了，口中啐了一口，“哼！不要脸的杂种，吃软饭！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