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对不起我…换成是我…有人为我试毒，我也会感激涕零…”欧若妙拉开他的手掌，温润的手指抚摸着他手心的纱布，点点写下想说的话语。

李泰感激得几乎要亲吻大地了，他亏欠她的实在太多了，从最开始的信任，到日夜忧虑的牵挂，他们早已心意相通，如果说李泰有一知己，这个人只能是欧若妙。

她的善解人意，她的理性，她的隐忍，她的无私…无数次地带给李泰重生般的温暖。

可是李泰带给她的是什么呢？除了伤痛，还是伤痛。

她们久久地对视着，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千言万语，都在这几行眼泪里，诉说殆尽了…

欧若妙突然抱紧了他，“我好想你…”

李泰听不见她的话，只好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尽可能安慰她。

“我知道你听不见…可是有些话我不说出来，我就会疯掉…”欧若妙的热泪滚滚流淌，点点打湿了李泰的肩头。

李泰感受着她胸膛传来的灼热，和她因为内心挣扎激动的颤抖，他心痛地拥住她，歉疚得语无伦次，“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他似乎只会说这三个字，但他并不知道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这三个字会带来的后果。

“不要说话…”欧若妙摇摇头，厮磨着他的耳际。

李泰登时闭了嘴。

“你要听我说…”欧若妙的眼睛因为眼泪再次红肿，“我好想你…你不在的每一刻，我都发疯似的想你，我突然明白，只有你在我的身边的时候，我才是开心的，安全的，快乐的…”

欧若妙又哭又笑，“哈哈哈…我好想你…！我想你想的都要发疯了…！”

李泰看着她疯狂的模样，不禁担心起来，他想说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他怕说错的话，再次伤了这个女孩的心。

“什么都不必说…”欧若妙感受到他心脏的狂跳，“什么都不必说，已经够了…唐玉的事，我不在乎…呜呜…！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看到你们在一起，我的心会那么的痛！呜呜…我到底该怎么做？谁能告诉我…！！”

她更加惨烈地哭泣起来，李泰惶然了，他突然有一种给自己几拳的冲动，他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伤害眼前这个女孩，可是命运似乎偏偏跟他开玩笑似的，每一次美丽的误会，都会让这个女孩受伤。

李泰抬头望天，心碎般绞痛，“老天爷，我该怎么做呢？我该怎么做才不会伤害她？”

“我好想和你在一起…！”欧若妙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她是名门的大家闺秀，自幼便懂得了伦理纲常，行不露足，踱不过寸，笑不露齿，手不上胸。

她是多么矜持的一个人啊，现在她却扑在一个男人怀的，哭的梨花带雨。

“我更不能没有你…！我也想…！我也想抛下一切跟你远走高飞…！”欧若妙呼吸渐渐急促。

“可是…我背负的太多太多了…！太多太多…多到我无法呼吸，多到我连做一个女人都成了奢侈！我好痛苦！好寂寞！好孤独！我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一个个离我而去…每次他们出门，我都期盼着他们回来…可是等回来的只有一口一口的棺材…！直到最后我孤身一人，看着这空荡荡的庭院，我这才发现，这里不是我的家，这是一个鸟笼，一个生生世世把我困到死的鸟笼，我好怕！我好想逃！可是我无处可逃呀！”

李泰的呼吸渐渐急促，他似乎明白一些，紧缩的喉咙很不容易地吞咽一下。

“直到你来了…虽然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可是，只要有你在，我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我笑的时候，你会陪我笑，我哭的时候，你会陪我哭，我发现我不再是一个人了，我好开心！只要想起你的声音，想起你的样子，我就会开心的不得了！我…我…我爱你呀…！呜呜…！”

李泰闭上眼睛承受着欧若妙沉重的诉说，他如何不能明白她的心意，可是，他配吗？他无数次的怀疑自己。面对这样一份既像祝福又像是诅咒的感情，他彻底陷入了两难的困境。

向前进，是一个死局。向后退，同样是一个死局。

他只能在两个人感情夹缝的区间里来回游弋，不敢出丝毫的过错。

他的茫然，他的痛苦，他的抉择所带来的毁灭，只有他一人承受。

李泰心如刀绞，他能作出选择吗？他配做出选择吗？或许只有时间能真正告诉他答案。

欧若妙慢慢止住哭泣，她滑动手指在李泰后背写写画画，“说你爱我…”

李泰愣了，他惊慌抬头看着欧若妙的眼睛。

她的眼神因为哭泣早已没了往日的光彩，此刻却闪着惹人怜爱的微光，那微光里充满了期待。

“我…”李泰有些犹豫。

欧若妙的呼吸急促起来。

“我爱你…”李泰说出这话，大脑一片空白，他似乎得到了一大片宝藏，又失去了心中的某种宝贵的东西。

“啊…”欧若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瘫软在他的身上，她抱着他偷偷笑出声，似乎有这一句话，那多年以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都得到了宣泄。

此时此刻，她安心极了，她的手指不停继续写到，“如果时间停止了，那该多好呀…”

“我不管时光会不会停止，但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刻…！”李泰承诺般说道。

“谢谢你…！”欧若妙离开他，手忙脚乱的收拾散乱的发丝。

李泰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我还有事…”欧若妙抿着嘴唇，像是急不可待的想去做什么事情。

“嗯嗯…！”李泰呆萌地点点头。

“我很快回来…”欧若妙说着，转身跑远了。

李泰看着她跑远，松了口气，“头疼，头疼，头疼，头疼，头疼，头疼…”他按压着太阳穴，摇头晃脑地离开了。

唐玉在药庐里坐立不安，来回走动。

“玉儿，你晃得我眼都晕了…”萧大娘放下药方。

“啊啊啊喔喔喔…！”唐玉咿呀比划。

萧大娘按下她的手，“看不懂啊…！”

“吱呀…！”欧若妙推门而入，冲着唐玉大喊一声，“他跟我说我爱你了！”

“啊啊啊啊…！”唐玉抱着脑袋，冲出了房间。

“哼…！”欧若妙双臂叉在胸前，噗嗤笑出了声。

萧大娘都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你们到底什么情况？这到底怎么这是！？”

“秘密…”欧若妙调皮地笑了一下也跟着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