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他在黑暗中大笑，那不是因愉悦而笑，那是充满疯狂的笑声。

那笑声传到现实，只是一阵模糊不清的，类似虫子的尖叫。

他拖着身躯穿行于崎岖的荆棘丛间，他的身体因此而伤痕累累，他不知道这条路通往何处，但他依旧大笑着。

红彤彤的黑影，恼人的苍蝇一般不断的撞上他。

他挥手驱散。

更多的莫名其妙的跃跃欲试黑影扑了上来，他随意地伸手撕碎他们。

不知是下雪还是伤口的缘故，血液拍打着他的眼珠。

“呼呼…！”

尖叫声开始夹杂着紊乱的喘息。

他的笑声不比喘息好多少，在这个令人窒息的黑暗中他已经奋力挣扎了许久。

过了多久？一年？两年？

他毫不在意，对他来说这没有区别。

人形红影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将他围在中心。

被困住了。

不是，不对，不能。

他努力保持着对平衡的掌握，他挥舞着利爪在群影中挖出一条路。

没有被困，不是被困。

不是无依无靠。

他并没被困黑暗中。

黑暗胡天胡地，如此浓郁，如此真实。

当他睁开双眼时，黑暗便渗入他的双眼，只有彻底撕碎不断扑来的红影才能让他感受到一丝真实。

他大笑起来，黑暗又填满了他的嘴。

黑暗用痛苦与孤独压迫着他。

屠杀，这就是真理。

黑暗开始将他吞噬。

他忘记了一切，他只是他。

利爪颤抖着，双眼被冰砾刺痛，笑容早已消亡，取而代之的是昆虫般的下颚悸动般的咬合。

这不是！这不是恐惧。

他无所畏惧，不怕死亡，不畏黑暗，不惧孤身一人。

他可以感觉到双爪挂着的温热的血肉，鲜血结成冰花粘在其上。

他似乎在自我毁灭。

每一刻，每一刹那都是在自杀。

他在活剥自己。

他是谁？他想不起来！

他是囚于黑暗之人。

他开始颤抖，发抖，慌乱。

口水从他颚齿中留下，他爬得越来越快，他将自己拖过尸体，跨过骨殖，钻过血肉。

所经之处鲜血喷洒，肢体四散。

不，这不是真的。

他开始大声喊叫，类似昆虫般的尖叫在喘息的慌乱与愤怒中喷射而出。

胸腔内的痛苦异变逐渐深入，它的触手越来越深入他的灵魂。

他必须杀戮，他必须杀戮。

他并不虚弱，他并非伤痕累累，他并非孱弱无力。

“杀！”他呜咽的喊出一声嘶吼。

他嘶吼着重创每一个向他挑战的武林高手。

他嘶吼着将一个手持朴刀的汉子撕成两半。

他嘶吼着寻找杀戮带来的萤火般的慰藉，一次又一次。

无数条绳索凌空飞来，套住他的身体，跟着拉紧收缩，将他紧紧缚住。

杀红了眼的人群手提长矛，对着他的软肋狠狠豁刺。

“噗噗噗…！”

铁矛豁破甲壳，刺穿血肉。

“嗷嗷嗷…！”绿色浓浆般的血液四散喷溅，怪物的钩爪颤抖抽搐。

“噼里啪啦…！”怪物的后背突然传来一阵散发着寒光的高频震颤。

“呲啦…！”

两道半透明的半透明锋翅高高竖起，瞬间割断了捆缚其身的绳索。

“噗噗噗…！”

锋翅利刃般流转砍削，削飞了漫天的手腕。

“上！他只有一个，都给我上！”头领跳脚叫嚣。

“呼…！”怪物瞬息之间贴近了他，羽翼闪着寒光挥下，砍断了他的手，跟着一脚踢在他的胸甲上将他踹倒，钩爪翻挑割断了他的喉咙。

“啊啊啊…！”剩余的头领心惊胆战，掉头就跑。

“噗…！”

“嗷嗷嗷嗷…！”

怪物猛扑过去，从身后勒住他的脖子，直至他窒息，直至他死亡，他的咆哮从未间断。

“滋滋！”金虫尖叫着，憎恨被灌入他的脑子，向他展示着永远不会到来的痛苦终结。

“嗷嗷嗷…！”他的利齿突然张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仰天长哞。

空气中回荡着某种高频震颤，这股听不见的声响浓厚得足以让附近的人感到头晕齿疼。

“噗…！”

怪物爪中的喽啰被砸死在岩石上。

“嗷嗷嗷…！”怪物再次嚎叫起来。

“嘭嘭嘭…！”

“啊啊啊啊…！”更多的人被那凄厉的尖叫震得七窍流血，陷入疯狂。

他们凄厉的叫声回荡在整个小镇之上。

屠杀结束了？

不！

屠杀才刚刚开始！

怪物扑向那丧失抵抗能力的人群，尖锐的利爪一遍又一遍的刺向他们柔软的要害。

红色液体在街道四溅。

粪便鲜血混成了某种甲酸和腐臭的牛奶组成的气味。

喽啰的身体瘫软下去，怪物再次发出怒吼，扑向下一个目标。

“哈哈哈…！！”铁木狂笑起来，“是这样！就是这样！美！太美了！哈哈哈…！这是一只多么完美的生物呀！只为杀戮而生，只为杀戮存在！太棒了！太完美了！”

楚佩兰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真是个疯子…”

“嗯？！”铁木愤恨回头，盯紧了楚佩兰。

楚佩兰毫不示弱地对上他的眼神。

铁木：“你说我是什么？！”

楚佩兰一字一顿，“我说你是个疯子，变态！”

“啊哈哈哈…！”铁木暴出一阵爆竹似地笑声，他回过头继续欣赏地面的屠杀，“你说对了，我就是个疯子…！人们都是害怕疯子的…你应该好好欣赏一下他们恐惧的眼神，那是多么地美妙啊…！”

他顿了顿，“可是…你并不怕我…呵呵，也只有疯子不会害怕疯子，我说的对不对？”

楚佩兰面无表情。

铁木目光邪邪闪动，“啊…！我想起来了，你…是从快活林里…”

“住口…！”楚佩兰发出一声似人非人的叫喊，把何德淼吓得一怔。

“你敢再多说一个字，一个字！我就杀了你！”楚佩兰的眉眼陷入黑暗，涌动着寒凉彻骨的杀意。

铁木牙齿咬的嘎吱嘎作响，最终还是把剩余的话，吞了回去。

“呃！那个…要不要我们的人上去…”何德淼低声打破尴尬。

“不必…！”铁木恢复了冷漠的表情，“我要等的人，很快就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