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唐傲踱着步子迈上台阶。

夜里飘落了几点雪花后又停住，积云遮挡的月亮朦胧不明，云层也随着风移动。

“吱呀…！”

他伸手推开房门，还是那久违的兰花香气，伴随着淡淡的檀香，无数的回忆都在这一刻涌现。

“傲哥…！我们来玩娶新娘的游戏…我要做你的新娘子…！”

“好啊好啊…！”

“哼…！我是王老虎，我绝不允许你娶我妹妹…！”

“哎呀…！不许打我相公…！”

“哈哈哈…”

“哈哈哈…！”

“…”

“少爷…”一个黑暗中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来了…”唐傲疲惫地抹去眼角的水迹，走入黑暗的房间，转身坐在了门后的椅子上。

黑暗的屋子正中跪着一个人影，人影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着寒光。

唐傲歪坐着单手支额，“关于地玄尊者…你都打探到了什么…”

人影缓缓开口，“属下…”

大厅之内早已空无一人，灯火不紧不慢地散发着光明，不时炸出一丝火花，为那死一般的沉寂带来一点声响。

楚佩兰依然跪在地上，没有丝毫站立的勇气。

“吱呀…！”门扉缓缓打开，灌入一阵苦寒。

“咚…”门扉关闭，轻柔的脚步声接近了她。

“你是来可怜我的…”楚佩兰早已认出脚步声的主人，她强撑着支起胳膊让自己坐在地上。

欧若妙站在她的身后，犹豫半晌，“我只是想感谢你…！”

“感谢我？！我几次欲至你于死地！你还要感谢我！？！”楚佩兰猛地回过眸子，黑暗的眸子里翻腾着某种刻毒。

“是…！”欧若妙坚定地点点头。

“谢我什么？”楚佩兰骄傲地扬起额角。

欧若妙走近了她，小心将她扶起，“我要谢谢你，替我照顾傲哥…”

“呵呵呵…哈哈哈…！”楚佩兰咬着银牙笑了，“替你？！替你？！他是你的吗？！他不是！”

“我知道…！我明白…！”欧若妙哽咽回应，“可我还是要谢谢你…”

“你住口…！”楚佩兰吼住她，“不要把他说的跟属于你的东西一样！他不是你的！从前不是，今后也不是！！”

“我知道…！”欧若妙也跟着大吼。

两个人相互瞪视着气喘吁吁，如同两头争食的母狮子。

“他是个骄傲的人！比谁都骄傲！”欧若妙闭上眼睛，“越是这种人！就越难以相处…我不知道，我无法得知，更无法体会，你究竟忍受了多少委屈和痛苦…！”

楚佩兰惊呆了。

“所以我要感谢你！谢谢你没有抛弃他，谢谢你照顾了他那么久！”欧若妙泪眼婆娑。

楚佩兰彻底惊呆了，她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真正理解她心情的人，竟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楚佩兰哽咽了，“你以为你很了解他吗？！”

“我了解！我比任何人！甚至比你都要了解！”欧若妙怜爱地看着楚佩兰，“我们一起长大，他的秉性为人我怎么会不知道呢？真的…难为你了…”

楚佩兰终于崩溃，她扑进欧若妙的怀里嘶声哭泣起来。

“啊啊啊啊啊…！”她彻底失去了矜持，发丝凌乱沾满面颊，狼狈不堪。

欧若妙抱紧她，眼泪跟着涌出，“哭吧…哭出来…把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吧…”

“啊啊啊啊啊…！”

楚佩兰的哭声震撼地回荡在大厅。

李泰终于放松了，他抱了抱肩膀坐在门口台阶上，看着黑暗的天空零落的雪花露出微笑，“女人心…也只有女人能懂吧…”

“那种麻烦的东西…还是不懂的好…”萧若飞缩了缩脖子。

李泰扯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萧若飞的身上。

萧若飞揪过衣服扔在地上，“谁要你关心…！看着我妹妹！待会把她送回去…！”

“哦哦…！”李泰无奈笑笑，点了点头。

萧若飞站起身，在李泰外套上踩了一脚，扬长而去。

李泰喃喃自语，“你还真说对了，女人心真是一种麻烦的东西…”

“就这些？”唐傲的神色有些不悦。

“是…属下暂时只打探到这些…不过…”黑影无奈回应。

唐傲：“不过什么？”

黑影：“李泰似乎并不能随自己的意志使用这股力量…”

唐傲：“你不是说，他在濒死的状态会激发出潜能吗？”

黑影：“这…可能是属下误算了，上次的战斗，李泰在濒死状态并未成功变身…”

唐傲疲惫地摩挲额头，“母亲怎么会来到这里…”

黑影：“是小姐飞鸽传书请主母前来为她主持与李泰的婚事…”

唐傲颇为意外，“婚事？！”

黑影：“主母似乎…答应了…”

唐傲眼睛转转，“哦？！”

黑影：“可是小姐似乎跟李泰闹了些不愉快，两个人已经几天不见面了…”

唐傲点了点头，“继续监视…！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黑影：“是…！”

唐傲站起身，“我妹妹在哪里？！”

黑影：“她躲在湖心亭的观月小筑…”

唐傲推开门，“你去吧…除非万不得已，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是…！”黑影答应一声，一闪身消失了踪影。

唐傲走得不紧不慢，这里的一切他都太熟悉了。

湖面水冰平如镜，檐阙上冰珠串联。

黛色的天空，灰蒙的云朵，杂在一处，让人分辨不清。

冷风吹、雪浸骨，心中苦闷愁断肠。

唐傲走近那熟悉的门扉，门扉的窗纸被灯火映得通亮，散发出温暖的，淡黄色的光。

唐傲抬手刚要敲门。

“吱呀…！”门扉突然打开。

“谁要你来的…！”唐玉委屈巴巴地探出头，猛地看见了唐傲。

“哥？！”她惊呆了。

唐傲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欢迎我吗？”

唐玉老老实实低下头，“啊…！不是…我还以为…你是…”

“是谁…”唐傲闪身走入屋内。

“卜愣…”脚下无意踢翻几个空酒坛。

唐玉手忙脚乱地把地上的垃圾拢在一边，“哥…你…你怎么来了…”

唐傲环视着杂乱的房间，衣服被随意的扔在墙角，被子小山似地堆成一团，炭盆随意地摆在桌上，四周落满飞灰。

“铸剑山庄连下人都顾不起了吗？”

“哥…！是我不让他们进来的，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唐玉红着脸低下头。

“唉…”唐傲很不容易找了个能坐的位置坐下，“怎么？是谁让我的好妹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唐玉抹了抹鼻子，“是…是…哥…是我…”

“你怎么了…”唐傲看着她。

唐玉的眼泪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哥…我不想呆在这了…我…我想回家…”

唐傲面无表情，沉默半晌，“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