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将箩筐上的碳炉摆在桌下，跟着拿出食盒开始摆放火锅食物。

“喂！这桌子…怎么用啊！”唐玉推动那摇摇欲坠的桌子吱呀吱呀乱叫。

“这个呀…我瞧瞧…”小伙子晃了晃桌腿，伸手掏出一枚钢钉，手指立住了，右掌猛地一拍。

“啪…！”钢钉齐根没入。

“您再试试…”小二抬了抬手。

唐玉伸手推了推桌子，桌子纹丝不动，桌腿竟被嵌在地板上，心下不由暗暗称奇。

“得嘞…！您尝尝我们店里的特产…！全羊火锅…！”小伙计端起黄澄澄的铜盆摆在桌面，汤锅内大料翻滚，汤水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小伙计手上不停，各种肉片大虾，青菜摆了满满的一大桌。

唐玉早已看得呆了，“这什么季节？！居然有青菜？！”

小伙计乐了，“这有什么稀奇，我们采买的蔬菜拿草纸包裹了冰封，能存一季哪…”

“小兄弟…”李泰开口了。

“客官您说…”小伙计摆好青菜，抄起围裙擦手。

李泰：“这个镇子为什么只收现银？”

小伙计：“这…客官还是不要多问了，吃完了您赶紧上路…”

“我们并不急着赶路…可能需要多住几天…”欧若飞走上前，“这里难道就没有兑换现银的地方？”

“还真没有…”小伙计摊摊手，“就算有…也不敢换了…”

唐玉莫名其妙，“为什么？”

小伙计回身拉开房门，左右看看四下无人，回过头压低声音说了三个字，“鬼手张…”

欧若飞嗤笑了，“原来如此…那么…怎么从这里挣些现银呢？”

小伙计乐了，“最简单的还是抢…”

他一想又不对，“你可别抢我们啊，我们每天结余的银子都被大老板拉走了，根本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

“我们不是强盗…”李泰无奈地解释。

小伙计夸张地做出放心的表情，“那感情好…您想要银子，这镇上可有的是好去处…！”

欧若飞笑着抛过一锭银子，“说说看…”

小伙计接了银子登时来了精神，“要说来钱快，谁也不如东街的笊篱宝局，那是…一两变二两，二两变四两，四两变八两…”

李泰：“宝局？”

欧若飞笑着摇摇头，“我们不赌…”

“这样啊…”小伙计热情不减，“西街汪妈妈那里…一个姑娘能卖一千两哪…！”他的两只眼睛有意无意扫过唐玉。

唐玉这个气，“你说什么哪！”

“我们不是人贩子…”李泰有些不悦。

“好好好…”小伙计赶紧赔笑脸，“您这挑三拣四的，我还真不好替您张罗…”

欧若飞：“我的这个朋友…最喜欢用力气，有没有类似的活…”

“有啊…！不过得等到晚上…”小伙计点点头。

李泰愣了，“晚上？！”

“对呀！”小伙计用力点头，“人不用多，俩人就行…”

李泰：“还俩人？！”

小伙计：“你喜欢一个对多个？那也没问题…”

李泰：“是啊！”

“昂！”小伙计不可置否，“你们还得搞的热闹一点，不然大伙不爱看…”

李泰傻了，“还要人看？！”

小伙计：“废话！打黑拳不让人看，谁给钱啊！”

李泰愣了愣，“打黑拳…啊…！”

小伙计：“你以为是什么？”

李泰的脸上略显尴尬，“我以为…就是…打黑拳…”

“这倒有意思…赔率有多大？”欧若飞转转眼珠。

小伙计伸出一根手指，“最新的拳王，输了一赔一百…！”

欧若飞：“什么时候开始？”

小伙计：“最晚申时，怎么？客官您有兴趣…？”

欧若飞：“那是自然…”

小伙子搓搓手，“得嘞…等我放了工，我带您去…”

欧若飞：“那就有劳了…”

小伙计连连摆手，“你们几位赶紧趁热，我去忙了…”

欧若飞抱拳拱手，“慢走，不送…”

小伙计乐呵呵地甩起毛巾，走出门口，反手关闭大门。

唐玉有些不耐烦，“飞哥！你怎么对他那么客气啊！”

欧若飞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李泰有些疑惑，“阿飞，鬼手张是什么人？”

“他？！”欧若飞推着唐云坐到桌前，“他的全名叫鬼手张锐…是个绘画高手…”

“绘画高手？”李泰似乎有些明白了。

“不错…”欧若飞夹起一片生肉，放进唐云的盘子里，看着她吃完，“这鬼手张最擅长的便是手绘银票，靠着这项本领，他几乎掏空了京师的三大钱庄，震动了天下…”

唐玉不解问道：“不对啊…钱庄不是应该有跟银票核对的本票吗？只是手画出银票的话，也是兑不出银子的…”

欧若飞点点头，“不错，可惜…钱庄里也是有内鬼的…”

李泰苦笑摇头，“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后来呢？”

“后来…”欧若飞放下筷子，“六扇门在中原全境，檄文捉拿，终于在京师附近将他捉住，当时就判了个斩立决…没几天就开刀问斩了…”

“那…他应该是…死了？”李泰试探地询问。

“对…”欧若飞不可置否。

“可是…他还活着…在这里…”李泰再次出声。

“是啊…”欧若飞笑了。

“一个判了死刑的人还活着，而且活在这里…这剧情…似曾相识…”李泰凛然了。

欧若飞：“这有什么稀奇？更加骇人听闻的事，你还没有见过呢…这个王八蛋，肯定在这伪造银票，搞得所有人都不敢使用银票了…”

“他们为什么不杀了他？！”唐玉有些气恼。

欧若飞：“他们怕的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人…和他背后的人的势力…”

唐玉：“什么人？”

欧若飞：“那…可就不好说了…”

李泰一语不发，自古以来这样的人，这样的事难道还少吗？有多少好人难以善终，有多少恶人逍遥法外，世事无常，潮起潮落。

“好了好了…不开心的事就不要提了…大家趁热…”欧若飞抄起盘子，将码好的肉片一股脑倒进沸水，整个屋子登时香气四溢。

唐玉把持银筷，把涮好肉片夹进李泰的盘子里，见他闷闷不乐，“李哥哥，你怎么了？”

李泰回过神，“没什么…突然想到很多事…”

“不开心的事就不要想了…”唐玉夹起肉片送到他的嘴边，“你吃一点吧…吃饱了才有力气…”

李泰微笑点头，张口刚要吃。

“咳咳…！”欧若飞轻轻咳嗽，乜斜看着二人。

李泰尴尬笑笑，端起盘子接过肉片，“玉儿…还是我自己来吧…”

“来…吃…”唐云不知何时夹起一片生肉，送到了欧若飞的唇边。

“哈哈哈…”李泰唐玉笑成一团。

欧若飞的眉毛跳了跳，“你也不学好…”

“吃…吃饱了…有力气…”唐云低着眉眼，筷子微微颤抖。

欧若飞沉了口气，望着那肉片，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