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鬼？！自己吓自己！”欧若飞低声言道。

“啪啪啪…！”

不远处传来几声死人手掌般冰凉的击掌声。

“噗…！噗…！噗…！”

众人头上的漫天的灯火由远而近渐次熄灭，浓郁的黑暗洪水般向着众人涌来。

“怎么回事？！”李泰惊惶四顾，却无能为力。

“有鬼！有鬼！！”唐玉哆嗦着扑进李泰的怀里。

“噗…！”最后一盏明灯熄灭了。

鬼街彻底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啊啊啊啊…！”唐玉高声尖叫起来，尖厉的嗓音在空旷的地穴中凄厉回荡。

“呼…！”欧若飞的掌心亮出一团光亮，照亮了他的脸，那是一个精巧的火折子，在这冰冷寂寞的黑暗里，散发着温暖的光。

“嘭…踏踏…！”

黑暗的街市的另一头，传来一阵阵锣鼓箔乐，那音乐诡异低转，如同婚嫁的喜乐跟丧葬的哀乐打碎了糅合在一起，听上去让人不寒而栗。

“什么声音？！”唐玉揪着李泰的衣襟不敢抬头。

“是…是乐曲…”李泰按着她的脑袋，不住按抚。

“哎呀妈呀？！”二五突然掀飞了手中的小推车，包着锡纸的纸元宝滚了一地。

“啊啊啊…！哇哇…！”唐玉看见那纸元宝更加恐惧地哭泣起来。

“噗噗噗…！”

八条街尾突然亮起一字长蛇阵的灯火，绿色的灯笼散发着鬼火般的幽光，映照出一张张长满白毛的尖细狐狸脸。

“碰擦擦…！”

“碰擦擦…！”

怪异的音乐一节一动，持灯的鬼影似乎关节不会打弯，也跟着一节一动，令人胆寒的场面像极了一场拙劣的定格动画。

“哗啦，哗啦…！”

幽冥队伍从八个方向，渐行渐近，向着中心的街口，聚拢而来。

“他们到底是人是鬼？！”李泰呼吸加速，肾上腺素涌上心脏，催促着他加速跳动。

欧若飞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怪异的队伍越走越近。

“呼…！”八只队伍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到了众人五步之外。

李泰将唐玉拽在身后，躬身摆开了架势，“来者何人？！”

长蛇阵静静地伫立着，无人回应，或者说，无鬼回应。

“哇哇哇丫丫…！”音乐忽而变换，八只队伍开始逆时针顺时针，环形步走，相互交织，组成八个大大的同心圆环将众人团团包围。

“阿飞…！我们杀出去！”李泰有些不耐烦了。

“不急…！”欧若飞依旧不动声色，“看看再说…”

“娘啊…！这是狐狸嫁女…！我们要死了…！”二五哭天抢地。

几个人背靠背，警惕地防备着环形的人圈。

“哗…哇哇…！呀！”随着一声高亢的女歌声响，怪圈再次变阵。

这次人圈让出一个缺口，分出两队人马，疾速奔走延伸，沿街布置，一直延伸到街头的红色建筑。

“我们走…！”欧若飞低声说着引着众人，迈步走向那条街道。

李泰紧握着唐玉的手，紧紧跟在欧若飞身后，唐云自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似乎只要呆在欧若飞身边，就是天塌下来也不怕。

二五恨恨地踩了那堆纸元宝一脚，逃似地跟到几人身后。

“哗啦哗啦…！”身后的人群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尾随着几人，面前的街道越行越窄，身后的鬼脸越挤越多。

有了有一袋烟的功夫，几人行到那朱红的铜钉大门之前。

“嗡…！”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现出一个灯火通明的走廊。

欧若飞迈步就要走，大门两侧的狐狸脸却伸手阻拦，跟着对李泰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泰有些发懵。

“不要去啊…！”唐玉揪住李泰的衣襟，低声啜泣。

“没事…我去去就回…”李泰下定决心，一定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唐玉还想说什么。

“要小心…！”欧若飞看着李泰，“有什么事喊一声，我们立刻杀进去…”

李泰微笑了，“好…！”

狐狸脸垂下手，让开道路。

李泰缓步踏上那猩红的鹅毛地毯，脚下柔棉的触感，如同踩在人的皮肤上，舒适至极。

“嗡…！”身后的朱漆大门缓缓关闭，李泰回过头，看着欧若飞的目光被大门遮断。

他沉了口气，迈步走向走廊深处。

空气中弥漫着某种让人意乱情迷的黏腻香滑的气氛。

走廊两侧挂满了画像，李泰停下脚步，仔细观察，那是些不同朝代的美人图画，美人姿势形态各异，衣服样式也各有不同，但是她们的脸竟大同小异，像是同一个人。

不知为什么，李泰看着那画中美人的脸，竟有种熟悉之感，但是究竟哪里熟悉，他又说不上来。

“请…！”

李泰转过头，看见两队身着朱衣的侍女，她们款款走到李泰身前，轻飘飘对着他欠身行礼。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们又是什么人？”李泰胡乱询问。

“公子不必多言，跟我们来就是了…”为首的侍女微微一笑，引着带领众侍女，簇拥着李泰进入了一座偏厅。

偏厅不大却华美至极，沿墙的台案上摆满了各种奇珍异宝，脚下三寸厚的鹅毛地毯上绣龙飞凤舞，美不胜收。

头顶金镶白玉八宝琉璃盏闪烁着美轮美奂的光华，更不用说屋里各种桌椅摆设，简直无一不精，无一不好。

李泰的眼睛都花了，“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为首的侍女只是微笑，并不作答，“你们快点伺候公子宽衣…”

众侍女围拢上前，伸手开始解李泰的衣带。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干什么…！”李泰吃了一下，跳出圈外。

为首的侍女笑了，“自然是帮公子换衣服了…”

“你们帮我换…不必了…”李泰连连摆手。

为首的侍女面带忧色，“公子，您若是不让我们伺候，主人会责罚我们的…”

“是啊…！公子…让我们伺候你吧…”侍女们连连哀求。

“别…换衣服可以…我自己来…你们…回避可好？”李泰抱住胸口。

众侍女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们放心去就是…你们主人那里，我替你们去说…！”李泰摆摆手。

“那就…有劳公子了…”为首的侍女引着众人深施一礼，跟着退了出去。

“呼…”李泰松了口气，心下暗自庆幸，“得亏没让玉儿瞧见，要不然屁股又要开花…开花…了…”

他闪身进入屏风，将身上破碎的衣衫脱去，抄起毛巾擦掉脸上的黑灰，对着铜镜照了照，“好一个小白脸…嘿嘿…”

他吐槽者自己，伸手拉过托盘里的衣物，抖开一瞧，衣服竟是大红色的。

“红色…又是红色…这家人爱这一口是怎么着？”李泰撇撇嘴，不可置否，三两下穿戴好，走出屏风。

他抬起头，跟着愣住了，“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几个侍女相视一笑，“我们是来给公子梳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