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哈…！”

屋内猛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几个侍女赶忙跑了回来，“宫主您怎么了？！！”

李泰绷着脸面无表情，“我没事…都出去吧…我不叫不要进来…”

“是…”几人面面相觑，犹豫地走出书房。

“啊哈哈哈…！”

李泰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一千万两，我滴个…乖乖…那是…多少钱…啊哈哈哈…！”

他双手按着书桌，颤抖得不知该干什么好。

“什么江湖恩怨，什么黑衙门！统统玩去，美女如云！遍地黄金！老子只要待在这里！比做神仙都要快乐呀！哈哈！”

“啊哈哈哈…！”李泰如痴如狂，笑得张牙舞抓。

“呼啦…！”周围的幕布突然倒下，露出数十个戏班杂役打扮的人。

掌柜模样的胖子举着纸喇叭大喊，“都收拾起来，收工了收工了…！”

李泰僵在原地，脸上还保持着那副如痴如狂的表情。

“哎呦！累死了…”

“以后这活，打死我也不接了…”

“就是…还不如唱戏轻松呢…”

掌柜的笑嘻嘻迎上前，“哎呦，几位老板…晚上还有一场，您几位在辛苦辛苦…！”

李万机：“我说姓孙的，你是想累死我们呀！”

掌柜的笑嘻嘻，“就是累死我也不能累死您几位呀，您们可是我们戏班的当家名旦，多少人都指着你们几位吃饭呢…”

岳兴臣：“那就快点吧…折腾半天我们得歇会儿了…”

“几位快请…”掌柜的转过身立刻变了脸，“都他妈的赶紧收拾去赶晚上的场子…！”

“哗啦哗啦…！”

幕布被拆下，围板被撤去，偌大的书房庭院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片空地。

李泰依旧僵在原地，直到一阵冷风将他吹醒。

“我的一千万两…一千万两啊…！咦咦…”他低声哭了起来。

哭了好一阵，他伸手摸向手上的戒指，感觉黏黏的，抬手一舔，原来是一块黑色硬糖。

他用力将它捏碎丢在雪地里。

“哈哈哈…哈哈哈…”他神经质地干笑了几声。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一天之内尝尽人间大喜大悲呀…春梦一场？！美梦一场？！这简直是噩梦！！！”

“啊哈哈哈……”他大笑着走进了风里。

一个身影躲在暗处看着李泰远去，竟是阴姬，她的身边站立着一个身披红毡，面带黑纱的瘦弱身影。

阴姬似乎有些担心，“他不会疯了吧…”

红袍子：“不会…当你用力过猛露出破绽的时候，他就有了防备了…”

阴姬：“你知道…我对男人没兴趣…”

红袍子：“你走吧…”

阴姬急了，“…我…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折腾…”

红袍子声音沙哑，“你不用知道，更不必明白…”

阴姬叹了口气，“阴女宫已经毁了，我要去隐居了…你跟不跟我走…”

红袍子沉默不语。

“再会了…”阴姬决绝转身离开。

红袍子孤独的身影在雪坡中像极了一滴干涸的鲜血。

客栈之中，唐玉呆呆地望着星星炭火闷闷不乐，郁郁寡欢。

“你在干什么？”二五忽然闪了出来。

唐玉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二五：“我一直在啊？！”

唐玉瞪起眼睛，“什么叫一直在？！你？！”

“不是？！我就那么没存在感吗？！”二五要崩溃了。

唐玉急了，“你给我滚出去…！”

“哗啦…！”

二五逃似地奔出门外。

“唔…”胡狼似乎被吵闹声惊醒，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唐玉听见她的声音猛然回头，惊喜交加，“飞哥…！她醒了…！！”

“呼啦…！”一群人闯进门口，围了过来。

胡狼缓缓睁开眼睛，正看见眼前围拢着的一圈人脸。

风真：“你醒了…！”

郑雍：“我就说过了，狼崽子结实的很，不会有事的…！”

雷乐：“太好了…！”

龙五：“呵呵呵…”

唐玉：“你没事了…！”

二五：“那个…”

唐玉抬手把他推到一边，“你感觉怎么样？”

胡狼左看右看，唯独不见欧若飞，她勾动了几下喉咙，“我…饿了…”

“哈哈哈…”郑雍大笑起来，“饿了！知道饿就好办…！我早上刚宰了一头猪，肠子下水，猪蹄儿都是煮好现成的…这可都是六娘的手艺，你赶快起来尝尝…！”

“你他妈小点声…！那么大嗓门干啥…还不快去张罗…！”风真训斥着郑雍，跟着扶起胡狼。

“哎！好嘞…！咱就在这整！我再去弄点酒…”郑雍痛快答应一声，颠颠跑了出去。

胡狼软软坐起，正看见欧若飞的背影，他立在窗边，面对着窗户纸，不知道在看什么。

“先喝点水吧…”风真笑着端过一杯温水。

胡狼感激地接了，眼神又转向欧若飞，抱着那杯水，兀自不动。

“哎呀…都别站着了，大家都坐吧…”风真打破尴尬，将那圆桌推至床前。

郑雍打发着小二把那一盘盘煮好的肴肉切碎码好，又加了几样酱肉大汤青菜，一股脑送了上来，满满当当摆满了桌面。

整个房间香气四溢。

众人并不推让，依次按照顺序坐了。

龙五坐了上首，郑雍风真坐了龙五左手挨了雷乐，雷乐挨着胡狼。

唐玉本来坐了龙五身边，有意空了胡狼身边的位置。

欧若飞走近，一把推开唐玉，挨着龙五坐了，唐玉无奈只好挨着胡狼坐了。

二五瘪瘪嘴，“我还是下去吃吧…”说罢闪身出门，带好房门。

众人看着桌上的菜肴沉默了好一阵。

龙五沉默不语，抱起酒坛斟满了面前的五只空碗。

唐玉刚想伸手去接，被欧若飞拦住。

“咚…！”龙五重重地放下酒坛，脸上的表情像极了一个死人。

终于，他掀动了灰白的嘴唇，“油鬼…十方…八筒…老王八…大嘴猴…我们的命，是你们换下来的…你们先喝点…”

郑雍咬着牙低下头，风真的眼泪断线似地滑落。

欧若飞沉默不语。

胡狼低下了头。

龙五抬起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今天…！我们十个人…！又聚在一起了…！”说着将那五只碗一一摔碎在地上。

唐玉目瞪口呆。

“五哥…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风真忍住哭泣。

龙五：“为什么不提…想当年…我们十个人…纵横漠北…人称血十字…十字过处…杀人如麻，寸草不生…！何其壮哉…！”

风真：“不过是杀人罢了…你又何必再提…”

“哈哈哈…”龙五惨笑了，“那你以为他把我们再次召集起来，是为了叙旧吗？！”

龙五脸上的刀疤围拢着眼球挤在一起，盯着欧若飞，“叫我们来，还不是为了杀人…”

欧若飞缓缓抬起视线，看向龙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