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有街巷难得清静,莫岚影和素衣悄悄地走了进入,来到一处幽静府邸间,巷口安静的伫立着两棵大槐树,树叶在这夜里有气无力的沙沙响着,这春意盎然的夜里,不论白天多么森森绿叶,如今都有一些寂寥。
街巷底,有好几座府邸,莫岚影仔细听了听,向着那座隐隐有人声传出的府邸摸了过去,脱落的封条早已经被经年累月的风给撕扯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些残纸飞屑夹杂在木门脱落翘起的漆间,看着无比衰败。
若不是因为听到若有若无的人声,还真不会有人能够注意到,这破败的府邸,莫岚影躲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轻轻问素衣,道:“素衣,你能不能看到那外面有没有人?”
“屋里有五个人,屋外没有。”素衣轻声道。
莫岚影点了点头,悄悄拉着素衣走了过去,趴在门口,窗户口的缝隙看了进去。
屋里果然有五个人,除了那个老人之外,有两个带着刀剑的中年男人站在两边,还有一个穿着朴素的妇女,虽然有些憔悴,但掩盖不了那秀丽的容貌,那妇女旁边坐着一个黑黝黝的小孩儿,长得很壮实,就是看上去有些憨傻,而中间一张桌子,上面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移伯慢慢地将饭盒里的饭菜取出来,对那个妇人说道:“今天出了点事情,所以给你们送饭有点晚了。”
那黝黑肤色的小孩儿,虎头虎脑的,一把抓起一个鸡腿,憨痴痴的冲着移伯笑了笑,又望向那妇人,傻乎乎的说道:“娘,吃鸡腿。”
那妇人温和的笑了笑,道:“小石头吃,娘不饿。”
小石头摸了摸后脑勺,转头看向移伯,道:“老爷爷,我可以把鸡腿留着吗?”
移伯笑了笑,道:“你留着干什么呢?”
小石头认真的说道:“娘说,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哥哥了,可是,我给他抓的虾子没有带来,我就给他吃鸡腿,哥哥他一定能够很开心,就会陪我玩了!”
移伯很慈祥的笑了,眼中有着一点宠溺,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轻声道:“那你就留着吧,不过,还有一个,你可以吃了,不够的话,爷爷再去给你买。”
“谢谢爷爷!”小石头点头,靠着那妇人坐下,就埋头吃饭。
看了看小石头的模样,移伯乐呵呵的,那胡子都一跳一跳的,轻声道:“要是我儿子当初没死的,恐怕我孙子也和小石头差不多大了。”
那女人微微笑了笑,看着小石头,眼中尽是母爱的慈怜,说道:“我只想一家人团团圆圆,平平安安。”
移伯叹了口气,道:“顾夫人,你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们,说真的,你不但有个小石头这讨人喜欢的儿子,还有个了不起的儿子,顾公子天下无双,若不是逼不得已,我们也不会做这种龌龊的事情,用你们来威胁他。”
那妇人淡淡道:“移伯,劝你们肯定是没用的,我只是想说,青辞是我儿子,我知道他有着很大的抱负,但是,他心中有坚持,你们这一次做的事情,他之所以如此大动干戈,想来是要为那些马革裹尸的战士讨回他们的荣誉,若非如此,青辞他不会闹出这么大动静的。”
躲在门外的莫岚影瞪大了眼睛,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她从两人的对话里听出来了,那妇人是顾青辞的母亲。
移伯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果然是母子连心,顾夫人对顾公子确实足够了解,只不过,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暂且委屈……什么人!”
移伯突然一挥手,桌子上两根筷子卷起飓风,犹如gōngnǔ射出弩箭,咻的一声朝着莫岚影射了过来,这只是随手一击,但却携带这莫大的天地元气,那两根筷子,爆发出一阵光芒,犹如白昼。
莫岚影瞪大了眼睛,有些没能反应过来,或许是那两根筷子来的太突然,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眼看着筷子就要到面前了。
“铮”
一道琴声想起,无形的波动,仿若刀兮,微微振荡,瞬间将两根筷子斩断,琴声依旧幽幽,莫岚影松了一口气,却还没换过气,面前就出现了两个人。
一个是移伯,还有一个握着大刀的中年男人。
“是你们?”移伯看清楚素衣和莫岚影,有些惊讶道:“没想到老朽倒是看走眼了。”说着,移伯望向素衣,淡淡道:“所料不错,阁下应该就是天下七道谜中的琴痴姑娘吧!”
素衣微微躬身,道:“见过前辈。”
门是开着的,顾夫人看到素衣的一瞬间,神色见微微一震,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笑容,非常和蔼可亲,眼神里都带着莫名的意思。
门外,移伯摆了摆手,道:“琴痴的一声前辈,老朽可担当不起。”
素衣也没有继续争辩下去,而且淡淡道:“前辈,你们软禁的人是顾公子的母亲和弟弟,晚辈既然见到了,就不能袖手旁观,请战吧!”
移伯微微一愣,道:“早就听闻琴痴素来不喜战斗,今日一见,似乎和传闻有些不符。”
素衣轻轻波动琴弦,一道音波骤然攻向移伯,素衣的声音很平淡:“琴痴不喜战斗,但从来不惧战斗!”
短暂停顿,顿时响起密集清脆的声音,然后同时消失,只剩下一些袅袅的余音,空气中无数道无形的刀剑乱舞,移伯四周出现了一个真气罩,将他笼罩住,任由那么多攻击,都丝毫破不开他的防御。
莫岚影对上那个中年武者,两人罩气境,不过显然莫岚影这个地府孟婆强的不是一星半点,直接压着对方打得节节败退,莫岚影还有闲心跑到素衣旁边,问道:“打不打得过?”
素衣摇了摇头,道:“没有绝对把握,这是个先天二境的大修行者,我从来没打过。”
莫岚影张着嘴,震惊道:“这老头儿居然是二境的大修行者,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琴声婉转悠扬,一个房屋大小的手掌突然从天而降,素衣轻抚长琴,莫岚影被弹了出去,而同一时间,那长琴突然升腾无数道仿佛箭簇般的音波震动。
琴痴是天下七道谜,移伯是先天二境的大修行者,一时间僵持不下,而莫岚影虽然占据上风,却也一时半会儿并不能有什么见效。
就在这时候,素衣眼神里突然有些一抹光泽,脸上浮现出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正对府邸,屋里的三个人,她都一目了然,有一个背剑的中年武者守在那里,正注意着外面的战斗。
素衣有些想笑,因为,她看到一个黑黝黝小孩儿,默默举起了屋里一个偌大的石凳,慢慢地走到了那中年武者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