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里，纯音如清水，叮叮咚咚流淌满屋。
半上午，没有什么人。
一些青涩的学生，眸子清澈如水，挽着手进来又出去。忽然，一个女生停下来，惊喜又迟疑，走向靠窗的位子。
“你好，你是陆均？”她不再迟疑，兴奋地说，“签个名呗，我可喜欢你的歌了。”
“呃，好的。”
签完名，又合影几张，两个女生才离开。
之后，又有几个人。
“人生第二春，心里没什么感想？”
头发花白的中年人，穿着笔挺的三件套西装，从正门直奔这边而来。他叫林正锋，皇朝娱乐的人，具体职位并不清楚。
陆均，并未打探，因为无心签约。
他也没有直接拒绝，甚至还赴约，笑道：“什么感想？铁打的公司，流水的明星。”
“哈哈，背靠大公司，明星才能红火。”林正锋坐下来，招来服务员，要了一杯卡布奇诺。
瞬间，反客为主。
他捏起银匙轻轻搅拌，端起来抿一口，又放下来才轻笑道：
“怎么样，来我们皇朝？我们才收购飞天，你又是飞天当家作者，来我们皇朝绝对最适合。你可以优先发专辑，可以优先改编小说。”
皇朝娱乐，不是第一家，也不是最后一家。
林正锋过来之前，也是这个地方，他已经婉拒好几家。之后，他的老东家也会过来，他也将毫不例外的拒绝。
“我也算老人，知道所谓的圈子。”他一边搅拌咖啡，一边感叹道，“所以，林先生，你应该知道吧？我对出名，对做大明星——”
他说到这里，没有再说，耸耸肩表示自己的态度。
不屑，不在意。
林正锋一愣，想到各种借口，着实没想到这一点。
“陆先生，你开玩笑吧——”他心里感到荒唐，不想出名还参加歌手，不想做明星还同意会谈？
“不不，这是实话。”他心里想，当然是开玩笑。
“机会难得，陆先生想好了？”
……
半小时，依旧谈不拢。
林正锋皮笑，倏然起身，道：“那行，我就不打扰了。”
离席，走向门。
他才背对二人，陆均与王境，脸色已经阴沉了。在他看来，陆均的理由，简直是轻视般的借口。
“……陆哥，你已经拒绝五家，你忘了嫂子说的？”王境再也憋不住，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一个意思，你不能这么玩啊。
陆均不慌不忙，喝完一杯咖啡，拿起纸巾擦擦嘴，这才悠悠说道：“公司太束缚，我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
“你觉得怎么样，个人工作室。”他又补一句。
王境呆了呆，道：“自己单干？你怕不是忘了，你这几年亏了多少钱？”
“……”
陆均无言以对。
他咳嗽两声，瞥向窗外，努努嘴：“看那边，还记得吧？”
“那个，卖唱的？”王境不确定，张目望了几下。
“对，我们上次过来，他就在那里卖唱。”
“你这是，岔开话题？嗯，你还说我们上学那会，也讨论过毕业流浪的事。”
“我不是说说，真有这个想法。”
“得了…”王境自顾自喝咖啡。
忽然之间，他猛地抬起头，盯着陆均：“你不打算签公司，你特么和他们见个球的面？”
“毕竟，还要混圈子。”陆均弱弱回道。
“……”
这一次，王境无言以对。
这家伙有时靠谱，有时极不靠谱，真是个复杂的矛盾体。
这个时候，冯朗进来了。
他也穿着西装，只是有点旧，不过干净又笔挺。
“陆均，好久不见。”他还没坐下，不由感慨说道。
陆均抬头，王境也抬头。
王境乍看见，惊喜道：“冯朗，居然是你。”
“这些年，你也不咋嘛，还亲自过来签我。”陆均也感慨，却调侃着说道。
这一位，也就是冯朗，他以前的经纪人。不是唯一的，却是唯一相处好的，甚至结下深厚的友谊。
冯朗苦笑，摆摆手，坐下来说道：“这么多年，你倒是没变。”
“怎么，你变了？”陆均放下汤匙，反问道。
冯朗再次苦笑。
若是变了，也不至于这样，不至于混得这么惨。
陆均不等他开口，抢先说道：“怎么样，我准备开工作室，你过来帮我？”
“……我过来签你的。”冯朗无语，额头冒出黑线。
王境也抚额。
冯朗摊手，道：“你都说我不咋，你还要签我？”
“能力是差了点，做人也不会做，但是，”陆均放下杯子，舔舔唇上泡沫，道，“我不认识其他人呐！”
“……”
冯朗眼神幽怨，好一会才说：“好吧，你有什么计划？”
“有！”
听到这一声，王境与冯朗对视，终于精神一振了。
陆均敲着汤匙，笑道：“我打算吧，先来个全国旅游，你们觉得怎么样？”
“……”
王境沉默，冯朗也沉默。
过了好一会，冯朗艰难问道：“这么说，邀请我也是临时——”
“对啊，我也不知道是你。”
“……”
冯朗再次沉默。
只有敲汤匙的声音，宛如心碎声，在桌子上轻轻飘荡。
过程艰辛，结果不错，冯朗最终答应了。不过，他还是提醒一句，做人不能太“率直”了。
陆均笑着点头，对外人而言，自然不会这个样子。
更何况，关茜批评之后，他就意识到某些事情：一个人活在世上，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不可能只对自己负责。
也不可能逃避责任。
所以，他决定开个人工作室，对自己、孩子以及身边人负责。
陆均觉得，自己有所改变，这改变也是积极的。然而，他们回去之后，关茜还是目瞪口呆。
事实上，其他人也目瞪口呆。
好一会儿，关茜才无奈道：“这样也好，省的你乱来。”
“……其实，我有考虑。”陆均分辩道。
关茜直接无视，对冯朗说：“下午还有音乐网站，应该是谈版权之类，你和陆均一起去吧。”
冯朗点点头。
陆均发现，自己被无视了。
莫非自己嫌麻烦，不只是麻烦，其实是真的不会做？
不会的，他这么聪明。
他猜的不算错，否则这些年做生意，不会亏那么多……
嗯，不会的，那是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