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名为“好久不见”的酒吧,坐落在微微冷清的街道,飘荡着低沉且慵懒的纯音乐。
“你确定,这可是好舞台?”冯朗双手撑在吧台上,脸上浮现诧异的表情。
徐海峰点点头,晃着手里加冰的可乐,把透窗阳光折射成五颜六色。他饮了一口冰水,咀嚼碎冰,放下玻璃杯:“也不知道,陆哥他们怎么样了。”
“陆大叔现在太忙,又处在上升阶段,我们的事还是推后吧。”
安玲珑尽管渴望,见冯朗欲言又止的脸色,还是毫不犹豫地劝阻了。她本没想到,听了徐海峰的话,这才纠结着做了决定。
“行吧,准备唱歌。”冯朗苦笑摇头,打点起酒吧的事。
这酒吧,便是新酒吧。
两个多星期以来,冯朗有条不紊的操作,不仅将新酒吧筹建完成,还把个人工作室带入正轨。至于安徐二人,他也联系好节目,准备近期选秀出道。
不过,二人思及陆均,居然推迟出道日期。
“也不知道,陆大叔的新专辑咋样?”安玲珑小声嘀咕,起身去收拾舞台。
徐海峰听见,微微一笑,心里格外的期待。他不同安玲珑,闭上眼睛,浮现陆均昔日发专辑的场景。
这一次,也会如此吧?
陆帆坐在玻璃窗边,低着头写作业,实则竖耳倾听陆均的消息。
……
炎炎夏日,热浪如尘埃弥漫。
大巴车一停下,陆均就迫不及待地下车,王境也猴急地跟在后面。没办法,车里不能待,各种味儿太浓了。
郑州,也叫商都。
他们四下张望,没什么疲态,直接选了一条路。两个星期以来,他们已经习惯奔波。
他们先找好青旅,也没有休息,直接就上街唱歌了。
初来乍到吧,一下午没什么收获,不过也算摸清了门道。等到晚上的时候,他们背着吉他出门,陆续地袋子里装满五块十块。
在公园里,他俩轮流唱。
一帮孩子围过来,眼睛亮晶晶,听完一首拍下掌。其中一个小女孩,在王境唱完时,跑去拉着妈妈的衣角。
“妈妈,妈妈,给我一块钱!”
她伸出婴儿肥小手,在妈妈无奈掏钱时,一下握住那枚印着天安门的硬币。
她笑着跑回来,站在吉他袋前,泯着嘴放下硬币:“蜀黍,我要给你一块钱。”
脸上,酒窝如花开。
王境不由一愣,笑容如波纹荡漾,朝陆均挤眉弄眼:“怎么样,我赚到一块钱!”
“……”陆均撇撇嘴,接着也唱起来。
这时候,其他小孩跑开,很快也跑回来:“蜀黍,蜀黍,我也要给你一块钱。”
丁丁当当,硬币落入袋中。
陆均紧绷的脸,一下子浮现笑容,连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这一次,王境撇嘴了。
这天晚上,他们没再挪动,在公园唱了几个小时。
所有的收获,只有那几枚硬币,可能也包括几个孩子的笑容。陆均收拾的时候,不由想起陆帆,嘴角不觉微微上扬。
“蜀黍,你们明天可以去医院那边吗?”小女孩指着前方,眼睛满含期待的看着二人。
王境揉揉她的脑袋,笑道:“当然没问题,我们一定过去。”
“那你告诉叔叔,为什么明天去那里?”陆均拉好袋子,也笑着说道,其实只是随口一问。
“明天那有个慈善演唱,我想和他们一起听蜀黍唱歌。”
然而,听到这回答,陆均与王境都愣住了。和他们一起听叔叔唱歌,小孩子的友谊多么纯真。
“放心吧,叔叔肯定去。”陆均蹲下来,摸摸女孩的脑袋。
第二天上午,他们难得起个早,背着吉他赶去医院。到了医院,他们这才明白,原来是同行办的慈善民谣演唱。
为医院的孩子,献上一份微薄的爱心。
举办的流浪歌手,听到陆均二人的来意,当即脸浮喜色:“我们正愁人少,你们来了刚好。”
上午九点,演唱正式开始。
就在露天的空旷地方,前面搭个简易的舞台,台下前面坐着孩子们,后面坐着听歌捐款的大人。
还有人,旁边站着听。
几个流浪歌手,也没那么多讲究,直接就上台唱歌了。陆均与王境也是,戴着帽子,轮流上台演唱。
看到他们俩,小女孩率先鼓掌,脸上笑容比太阳还热烈。
她一边猛烈鼓掌,一边与旁边小伙伴说话,似乎在说两个叔叔是我叫过来的。陆均不时看去,唱完一首,提着吉他下台了。
“你,唱得、真好!”一个留着胡须的中年人,在他退到一旁时,畏畏缩缩地称赞道。
他一惊,礼貌点头,奇怪对方的说话方式。
留着胡须的中年人,支支吾吾的很开心,但没有再说一句话。
这场义演,直到傍晚才结束,一共筹款一万五千七。陆均帮着收拾舞台,又瞥见中年人坐在那里,坐直了腰双手放在膝盖上。
“蜀黍,你唱的真好!”小女孩牵着妈妈,临走非要和陆均打招呼。
“萌萌乖,下次再唱给你听。”陆均搬着椅子,忽而灵机一动,问道:“那边的叔叔,萌萌认识吗?”
“他是智障,妈妈说离他远点。”女孩天真的眼里,露出嫌弃的神色。
她妈妈面露尴尬,赶紧解释道:“那是个智障,我怕孩子发生意外。”她匆匆说一句,拉着孩子走了,似乎在低声呵斥孩子。
陆均不由一愣,放下手里的椅子,走到中年人面前递了根烟。
“你是附近的人吗?”
“唔唔,我、住在那边。”中年人张了张嘴,慢慢说出一句话,左手跟着指了指左边。
聊了一会儿,陆均说那你在这里,我继续搬椅子了。义演的流浪歌手凑过来,手上也搬着椅子,脸上则浮现怜悯之色。
“这人从小脑子不好,前几天父亲又走了,她妈妈年纪也不小。”他是本地人,知道这人的情况。
陆均没说话,把椅子搬进医院,便招呼王境回去。
不想一出来,看见中年人还在那儿。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陆均走过去问道。
中年人张开嘴,满口白色口水,呜呜呜没说清楚。他站起身,走到垃圾桶旁边,吐掉口水再回到陆均身边,这才口齿不清的说:
“我、等你,你说、在这边。”
一刹那,风也停了。
陆均稍微沉默,一边取出吉他,一边对王境说:“你不是急嘛,第二首歌出来了。”
“这首歌,唱给你的。”他放下吉他袋,回头对中年人说。
中年人很开心,仰着头望陆均,眼神如昨晚的那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