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虞诞芝抖动着胡须,盘旋在心头始终还是那一句“汪印怎么敢”,总觉得眼前出现的牢房是假的一样。
任凭他再怎么想,也绝对想不到汪印会将他关押在牢房里。
然而,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的儿子虞师放已经被带走了,因为他自己被汪印握在手上,府中那一千精兵投鼠忌器,压根就无法用上。
不,就算府中的精兵没有投鼠忌器,所发挥的作用也有限。——怕是死在缇骑受伤的人会居多。
到了这个时刻,虞诞芝才发现,原以为自己牢牢压住汪印的,就只有一个镇国公的头衔而已。
当汪印没有理会这个头衔的时候,那么他根本就不是汪印的对手。
此刻他被关押在韶州牢狱里面,隔着铁栏杆的,是始终神色平静的汪印。
汪印仍旧背着手,眼睑半垂着,目光落在了虞诞芝身上,却没有说什么话。
他的身后跟着一群缇骑,他的身形在缇骑中并不是最高大的,但存在感却是最强烈的。
这一刻,虞诞芝觉得只能仰望这个人,这个他或许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的人。
他怎么会忘记了呢?汪印是缇事厂督主!是权倾朝野、满手血腥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畏惧镇国公府的威势,怎么会一直处于被动的位置?
汪印先前那些动作退让,怕不是看在镇国公府地位上,而是看在他虞诞芝的功绩上。
现在,汪印将他关押在这牢房里,是不是意味着……意味着他过去的功绩也没有用了?
他之前就想过,能对付汪印的,就只有皇上了!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汪印已经将他们父子关押起来了,他们还能等得到皇上的谕令到来吗?
更甚者,汪印会不会先斩后奏,会不遵皇上的谕令,或者在谕令到来之前做些什么?
以汪印狠辣的行事,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完全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个最严重的后果,虞诞芝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会面临着性命的威胁,他竟然不能做些什么!
他早就应该想到的,能执掌缇事厂的人,绝对不能以常理来推断,汪印这个疯子!
可是,汪印这个疯子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委屈虞总管在这里暂待几天了。待本座查清楚南库所有的事情,就会恭送虞总管离开。”
汪印一出韶州狱,唐玉便上前禀道:“厂公,关大将军到来了。”
听到这禀告,汪印没有丝毫意外,他没有多说什么,只让唐玉将关寒松迎了进来。
关寒松的神色十分难看,见到汪印之后,也顾不上寒暄什么,直接说道:“汪督主,本将听闻老将军入了韶州狱,可有这回事?”
听到副将罗绀光说这话的时候,关寒松简直不能置信。
汪印竟然将老将军投入韶州狱了?这怎么可能?
可是罗绀光说这不会有错,缇骑把老将军和世子爷都带进了韶州牢狱,许多人都看到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那一个瞬间,关寒松只觉得胆大包天,瞬即怒火便涌了上来。
那是老将军,受军中将领士兵尊敬的老将军,是大安朝世袭罔替的镇国公,汪印怎么敢这么做?!
他来不及多想,便匆匆赶来了韶州府衙,向汪印询问这个事情,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汪印不会这么做的,不敢,也不会……
但是,汪印点了点头,淡淡答道:“是有这回事。”
他的声音太平静,面容太淡漠了,好像在说一件寻常至极的事情,完全没有波动起伏。
可是,他做的事情,是将镇国公投入了牢狱,这是件骇人听闻的事情。——这在关寒松看来是天大的事情。
关寒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制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开口问道:“汪督主,您为何要这么做?”
通过这一段时间接触下来,关寒松对汪印的为人行事有了更深的了解。
汪督主不是莽撞的人,他将老将军放入韶州狱,到底是什么原因?
汪印默了默,将在镇国公府的经过说了出来,末了说道:“既然虞总管想跟着回来审查,那么本座便将他带回来了,正好查清楚南库真相。这有什么问题吗?”
“老将军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维护儿子而已,你明明知道……”关寒松气急败坏地说道,还是不能接受虞诞芝入了韶州狱的事实。
汪印神色不变,回道:“本座知道?本座知道什么?本座只知道,南库窝案,作为南库总管的虞诞芝绝脱不了干系。事情始末,关将军不是很清楚吗?”
“老将军只是爱子心切,他肯定不会参与这些事情,你不能这样对待老将军!”关寒松这样说道,仍旧相信虞诞芝的为人。
汪印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声音陡然冷了下来:“本座身为南库督查,自然有权力这么做,还是说……关将军想阻止本座?”
他同样不再掩饰心中的情绪,那如重山压下来的寒气杀意,让关寒松神色一凛。
未等关寒松有什么反应,汪印便将这些杀气撤了开去,平静答道:“关将军无须忧虑,本座只是请虞总管冷静几天,以方便审问虞师放罢了,放心吧,本座不会委屈了虞总管。”
关寒松对虞诞芝有感激之心,所谓关心则乱,关寒松忘记了,本座也曾十分敬佩虞诞芝的功绩。若非虞诞芝一力要护着虞师放,本座怎么会将其关押在韶州狱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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